温栀跟在周弥身后,没有说话。
她今天穿了一个平底鞋,走在满是鹅卵石铺成的台阶上,回头往山下望,各个长方形的墓碑像一座座小房子。
周围有很多树,今天阳光挺好,透过树荫照在地上,变成小圆点。
周弥转过身等她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自然牵起她的手,
“怕不怕?”
他指的是这墓地。
温栀摇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墓碑上,碑上的照片是一个长相很国泰民安的女人。
她将视线下移。
祝安。
周弥的母亲。
她咬了咬唇,走上前,放下手里的东西,跪在地上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周弥跟在后面愣了愣,将她给拉起来。
“儿媳见婆婆,行这么大礼?”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故意调侃。
温栀直直望向他的眼睛,不掺杂念。
他知道的。
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里不能烧纸,周弥按照以往的习惯放了一束茉莉花在墓碑前。
他从包里拿出纸,俯下身子擦拭墓碑上的灰尘,“妈。”
周弥站起身,将温栀拉过来,“我带儿媳妇来看你了。”
温栀跟着他喊了声妈。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很温柔。
也很年轻。
她走到有些远的地方,将空间留给他们。
山里的走道被人修得很好,周围还放着一排椅子,温栀找了一处坐下。
她这里的视线刚好能看见周弥的侧脸。
他半蹲在地上,对着墓碑说些什么。
秋风吹过,树叶从头顶落下,她今天穿的针织长开衫,枯叶上的齿轮与毛衣的针线勾勒在一起。
风更大了,落下的树叶也更多了。
温栀低下头去将身上的树叶给扯下来。
肩膀上的落叶被拿下来。
她抬头,周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边。
她问,“和妈妈说完话了吗?”
周弥点点头,从她身上取下最后一片树叶,牵着人往山下走。
他们的车停在最外面。
周弥打开副驾驶座位,让她先上去,关好门后自己才绕过车身去到另一边坐下。
外面风大了些,混着阳光,搅碎地上的树影。
他没启动车辆。
侧着身子看她,“不开心了?”
温栀愣了一下,回望着他点了点头。
“很愧疚。”她回答。
“因为你父亲?”周弥撑着身子,靠近她。
“嗯。”温栀点点头。
分手的那几年,她去查过周弥母亲去世的原因。
是因为一场恐怖分子袭击商场的爆炸。
祝安去世那一年,周弥八岁。
温栀才三四岁。
对这轰动一时的新闻丝毫不知。
她有些艰难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周弥,她一直没查到,父亲在这场毁灭性爆炸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因为他只是一个每天上下班打卡的上班族。
“他.....为什么会害死你母亲。”
车内寂静几秒。
他们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说。
当初分手就是因为这条鸿沟。
周弥看向她,“他给那群人指了路。”
恐怖分子拖着那箱炸弹,礼貌问她父亲梨安店在哪一层楼,她父亲急着上班,回答了就走了。
炸弹在那层楼爆炸。
在祝安身边不到两米的距离。
很戏剧。
又很不可思议。
监控被炸毁了。
但那一幕恰巧发生在室外,一个手机店的监控正好拍下。
温栀眼眶泛红,心间被什么压了一道,“对不起。”
他将人抱在怀里,语气闷闷的,“与你无关。”
“我们俩以后好好活。”
“妈妈不怪你。”
温栀从他怀里退出来,拿过纸巾擦拭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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