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掌声,让雍王吓得打翻了手里的药材,也让雍王妃和赵桓禹齐刷刷震惊转头望过去。
三人看着用力鼓掌非常捧场的沈锦书,同时陷入沉默里。
不是……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她听到了多少?
她这么激动,又是在给谁鼓掌啊?
雍王妃心里慌慌的,她怕沈锦书是被她儿子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感动了,想嫁给她儿子,在给她儿子鼓掌。
赵桓禹心里也慌慌的,她怕沈锦书是被他母亲这番谬论给说服了,想逃离他,在给他母亲鼓掌。
母子俩对视一眼,又重新看着沈锦书。
母子俩刚要开口,沈锦书就下了竹床站在雍王妃面前。
她吹捧道,“王妃说得太对了,我也觉得我和您儿子不是一路人,我们在一起迟早会玉石俱焚,多谢您苦口婆心劝他放弃我!他能不来害我,我真的很高兴!王妃您放心,所谓知子莫若母,您这个当娘的都说您儿子不是个靠得住的好男人,那,我肯定听您的,我不会要您的儿子的!”
雍王妃瞳孔微缩。
沈锦书微笑脸。
她承认王妃后面说的那些话有为她好的成分,可是,王妃从一开始对她的嫌弃就是很明显的,她欣赏王妃的清醒冷静,可作为被嫌弃的人,她心里又能有多舒服呢?
她都没有答应嫁给赵桓禹,她根本没想过踏入这雍王府大门,凭什么要被人家这么评头论足的嫌弃?
所以,她对王妃的欣赏,不影响她高姿态的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平。
她微笑着转头望着赵桓禹。
“世子爷,怪我方才晕倒得太快,拒绝的话慢了一步,如今跟您说清楚也还来得及。我在这儿多谢您看得起我,不过,我们不合适。正如您母亲所说,我是要强的性子,我宁可嫁给死人守寡,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男人活着出轨纳妾。我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姑娘,我做不到像王妃她们这样微笑看着夫君纳妾,您应该听王妃的话娶一个像王妃一般贤良的姑娘,而不是让一个我这样的人来闹得您家庭不和睦。”
说完,她退后一步,朝雍王雍王妃和赵桓禹拱手深深行礼。
“王爷王妃,打扰了,沈锦书告退。”
说完,她一步步退到门口,转身潇洒离开。
雍王妃望着沈锦书的背影,冷着脸说,“她竟然对我阴阳怪气,我不是为了她好吗?你们看看她这脾气,我们的夫君纳妾我们能认命,可她这种性格确实忍不了啊,既然如此她何必嫁进来受苦呢?”
雍王默默看了眼王妃,“你是为她好吗?你是为了你儿子好,说一千道一万,你还不是怕你儿子将来纳妾变心,她会像如今对宋明堂一样残酷的对你儿子?你不是怕你儿子伤了她,你是怕她将来发疯伤了你儿子。”
雍王妃没有否认。
桓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当然会首先考虑她儿子,她想让她儿子娶个贤良的姑娘一生顺遂有什么错?
但是,她也的确有为沈锦书考虑,既然不合适嫁进这种人家,那就从一开始不要嫁进来,明知道是错误的缘分,为什么非要来弄得伤痕累累才放弃?
眼看赵桓禹已经追到门口了,雍王妃皱紧眉头叫住他,“桓儿,你看清楚她的性子了吗?你跟她不合适。”
赵桓禹停下脚步。
他侧眸,漆黑眼眸望着雍王妃。
“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您觉得合适的,只适合跟您过日子。而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那得我说她合适才叫合适。”
不等雍王妃说话,他又说,“母妃,我希望您弄清楚,您选人,是给您自己选儿媳妇,我选人,才是给我自己选媳妇。您想要我给您找个处处合您心意的儿媳妇,可是您看看,您的亲儿子您养了十几年,他都没有长成完全合您心意的样子,您又怎么能要求一个外人按照您的要求来做人?”
雍王妃拂袖,“你放肆!”
赵桓禹垂眸,“儿子只是说心里话,既然是儿子的终身大事,那应该让儿子自己来做主。”
雍王插嘴,“这种事怎么能让你自己来做主?你还小呢,父母当然要给你把关。”
赵桓禹抬头望着父母,尽量用平静不伤人的口吻讲道理,“父王,母妃,我在战场上跟敌人生死交锋的时候,你们放心让我自己拿主意,怎么轮到选媳妇这种要不了我命的小事儿,你们反而要替我把关呢?”
“……”
雍王和雍王妃一时间无言以对。
赵桓禹拱手行礼,“父王,母妃,把人请来家里,却让人家一个人走,这不合礼数,我先去送送她。”
说完,赵桓禹转身离开。
院子里,站在墙角的皇帝和太子捏着药材,默默看着沈锦书跟赵桓禹一前一后从他们面前跑过去。
太子小声蛐蛐,“我就说了吧,雍王叔和婶婶不会同意的……”
皇帝轻咳一声,“走了走了,你说她好好的扯朕做什么?朕是皇帝,妃嫔多一点怎么了?”
太子默默扶着尴尬的父皇悄然走了,半点皇帝和太子的排场都没有。
……
沈锦书离开张太医的药庐,沐浴着扑面而来的清风,她缓缓低下头,伸手按在心口的位置。
她轻声呢喃,“你不想看到我嫁给赵桓禹这个伤透了你心的人,我已经做到了,我拒绝了,你心里好受些了吗?”
方才她心口的刺痛,她没来由的晕厥,是来自原主残留的情绪。
昏迷之时,她愈发能感受到原主的抗拒和悲伤。
她能理解这种悲伤。
换位思考,如果她有个从小一起长大喜欢了很多年的未婚夫,未婚夫却嫌她不好抛弃了她,然后突然来个穿越者用她的身体轻易就得到了那个男人的爱,她还要眼睁睁看着穿越者用她的身体去跟她抛弃她的男人结婚生孩子,她会不会难过?
她会的。
所以,当她感受到原主残留的情绪,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顺从原主的心意。
别说她如今还不爱赵桓禹,就算爱,那又怎么样?
在她这里,从来不是爱情至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让原主安息,只要能用这具身体好好活着,让她放弃个男人有何不可?
刚往前走了一段路,赵桓禹追上来。
她头也不回地跟赵桓禹说,“朋友能做,婚事免谈,谁让你当初要退亲啊,现在好了,三年前被伤透心的我不允许现在的我嫁给你,我成了你永远得不到的女人了。”
赵桓禹看着沈锦书的后脑勺,他以为沈锦书在说笑,颇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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