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因闻言，唇上笑意更浓，“对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汪主任总还是要为自己搏一搏的。你说你不是罪臣，你只是和兄弟聚餐，这海参鲍鱼、澳洲龙虾、佛跳墙、松鼠鳜鱼就不说，也不是多贵的菜，只是这上万块的昆仑鲍甫可不是公职人员外出吃饭的餐标啊。”
“昆仑鲍甫？”汪祖泉神情自若，盯着杜兰因手指的那一道菜辩解，“那不过是一道鲍鱼菜。”反正都吃干净了，就算录像，也认不出来。
不认就不认吧，杜兰因也不在这件事上计较，海曼秘书长必定会留证据，那点菜单总该是有的。
“好，姑且这一餐算是普通的一餐。”
汪祖泉见杜兰因说不过，得意的强调，“它，本来就是普通的一餐。”
杜兰因不疾不徐，拿出手机里的照片，在汪祖泉面前一晃，“这欠条，汪主任又该如何解释？欠款三百万，汪主任赌得大啊。”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汪祖泉刚才的得意一扫而空，他惊恐的瞪着杜兰因的手机，好似如此就能把那照片看得自燃毁掉证据一般。
“嗯，汪主任这害怕的表情就对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害怕呢。”杜兰因现在是满意了，笑容都带着几分真诚。
“是你去自首呢，还是我写举报信？”见汪祖泉吓得说不出话来，杜兰因才施施然关掉手机，“不过，我们今天都很累了，不想写什么举报信，你自己去自首吧。”
杜兰因看着面有惧意的汪祖泉，又继续道：“你最好把你做过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如实说，如有疏漏，我一定会把所有的证据都上交，如何抉择全在你。”
“当然，你也别想着逃，你只是汪主任，不是汪部长、汪厅长，跑得了现在，也躲不了一辈子。”
杜兰因言尽于此，带着海曼离开。
事情远比杜兰因预料的要快很多，这全是因为孙总的胆子小，而汪祖泉的野心太过明显。
当然，事情顺利办成，得谢谢余觉哥哥的欠条，谢谢海曼秘书长的周密安排，以及智勇双全的好大儿及大哥骆行川。
这全部，都是大家的功劳。
骆淮霆异常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把日常玩耍的方式都用在帮助妈咪，他感觉骄傲又自豪，看向窗外的下巴又抬高了几分。
“那个汪祖泉会去自首吗？”骆行川开着车，有些不确定。
“会的。”杜兰因笃定。
“为什么？”
“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来年，从科员一路上来，最后只止步于主任，他明白自己能力有限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他上不去，是因为在多年前清扫之后，提上去的人，一时半会不会升迁，他一个要退休的人，这才想着利用职务之便，给晚年生活一个保障，只是他有了赌博的恶习，捞的数额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当胆量撑不起财富的时候，他就会害怕。”
“他和那个孙总，喝那么多酒都没有喝醉，可见他想要特产袋子里的钱，但是又不能拿得太明显，两人当然都知晓彼此内心想法，想借着酒劲，半推半就把钱收了。”
“本来就是拿得烫手的东西，谁知道我们出现，不仅让他拿不到钱，还知道了他在五碗茶社欠债的事。他想抵赖，想不认，都不行了。所以，只要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他肯定会去自首。”
骆行川听明白了，“弟妹赌的还是他的人性和良知。”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用这个换那个，换来换去，最后什么都带不走。”杜兰因的话说完，车内陷入安静，只有骆淮霆浅而均匀的呼吸声。
杜兰因看着窗外沿海岸亮起的灯，她又该用什么换骆青钰的平安归来呢？
夜深时分，正是吃瓜的时候。
网友们总说，我睡得晚，是我该得的。
这一次，晚睡的网友们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自爆。
港南土地储备中心的主任，汪祖泉在网络上实名自首，并举报上峰及另外一位同僚。
汪祖泉坦白，他一直有赌博的不良嗜好，这本是极其隐秘的事情，只因他的手机上装了一款斗地主游戏，被同僚知道后，告诉了上峰，上峰与同僚合谋，将他带去五碗茶社，从此他走上不归路。
赌博筹码越来越大，捞的钱越来越多，在经手的新区项目、旧城改造项目上，两年的时间，他受贿六百万，其中同僚及上峰以封口的名义威胁，前后拿走四百万。
他将钱财的来路去处都说得清清楚楚，对于为什么会在网络上自首，他的解释是他被骆氏总裁夫人提点，图庄的地，骆氏已经付过定向金额，只差骆青钰骆总签合同。
汪祖泉最后还说，如果他早上十点没有出现在派出所门口的话，肯定是被上峰及同僚灭口。
海曼第一时间知道了这则自首视频，找云姨调骆家老宅的保镖去到汪祖泉藏身的小旅馆暗中保护他。
至少汪祖泉是聪明的，他把上峰和同僚供出来，那两人就更不敢对他动手。
许多网友一夜没睡，就等着早上十点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任何的通报。
一整天，不仅没有死亡通报，连汪海泉自首的事情，也没有一点消息。
视频自首的事情引起不小的轰动，这是全国首例网络自首，全民关注的，动静不小。
杜兰因也在下午的时候被叫去警察局，配合调查，警察问的就是昨晚与汪祖泉说了些什么。
杜兰因没有重复，更没有心情，直接把海曼录的视频给了对方。
离开的时候，杜兰因看到被人押着的汪祖泉。
不知道是因为他酒醒了，还是因为坦白一切，他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不少，盯着人看的时候，目光也清明了几分。
“我可以和骆太太说句话吗？”他问身边的警察。
“可以。”
杜兰因静静等着他的话。
“骆太太，我想这是最好的归宿，踩缝纫机比扛大包好。”
杜兰因冷笑，是啊，汪祖泉进了监狱，以五碗茶社祸不及家人的江湖规矩，他欠九爷的三百万就不用还了。
他自首时，顺带两个贪官，不仅保护他自己，还得一个判罪从轻的机会。
汪祖泉自首，一箭四雕，可谓高明，他一点都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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