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说:“雷刚也很自信。”
一旁的雷刚羞愧地低下头。
我看向花鱼,说:“你来喊开始。”
花鱼笑的更灿烂了,他竟然冲我抛了个媚眼:“兄弟,加油哦……”
我把钢针均匀地撒在桌子上,和牛二各站一面。
牛二说:“我练了三十年,从油锅里夹肥皂都是儿戏。家主,您练了多久?”
我想了想:“二十天。”
牛二的脸色有点难看:“家主,你太实诚了。”
我说:“这种事是讲天赋的。”
花鱼扯着嗓子:“准备——开始!”
我和牛二的手瞬间动了,牛二这人看着畏首畏尾,没什么骨气,可面对这种比试,竟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
事实上,我根本没看清他的手是怎么动的,我只能尽力拿更多的钢针。
十个钢针,均匀地分布在桌面上,仅仅一个眨眼,桌上已经空了。
我和牛二各自握着手掌相对。
花鱼愣愣地看着,口中喃喃道:“英雄出少年……出少年……”说着,手里鼓起了掌,带动着所有人鼓起掌。
牛二松开手掌,“叮叮叮叮……”一阵脆响,桌面上落下一把钢针,细数了数,牛二叹气道:“六个。”
我松开手,将手里的四个钢针扔到桌上,我说:“你赢了。”
牛二的神情很沮丧:“我输了。”他扬了扬手掌,我看到他的手掌上留下了一道鲜血。
他说:“欲速则不达,探云不伤己。如果你也不顾受伤,绝对不会输。”
我笑了笑:“侥幸。”
牛二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有些忌讳,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练的?我练了三十年,加上有点天赋有现在的成就,已经很骄傲了。你怎么可能……”
那十个佛爷也渴望地看向我,他们学艺几十年,手艺已经达到了瓶颈,他们很可能在这里找到突破的契机。
我很认真地说:“上天都是公平的,你们付出了三十年的努力,而我付出了你们三十年都体会不到的痛苦,相信我,你们不会愿意去尝试的。”
没有人再不合时宜地发问了。
我大声地问:“现在愿意跟我一起发财吗?”
他们互相看了看,大声说:“愿意。”
“好。”我满意地点点头。
我对花鱼说:“今天我就带他们走。”
花鱼毫不意外:“车子已经准备好了,记着咱们的承诺,好好待我的兄弟们。”
我说:“那也是我的兄弟。”
当天下午,那三十个人就跟我走了。中午我们一起吃了饭,简单地互相了解了一下,我大概了解到,这三十人中由两个较为服众的头头,一个是雷刚,掰手腕子我们已经认识了。一个叫闷七儿,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老头。
至于其他人的姓名,我没记住,这一次下来,不知道能有几个人活着,活下来的人再记他们的名字吧……
不知何时,我也变得不那么重感情了。
谁也没有喝酒,只是吃了点饭,下午就乘坐花鱼安排的车离开了京都,两个大巴装得满满当当,花鱼送我们的时候,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天知道他的眼泪里有多少情谊。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只有一个感觉——归心似箭。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那蔚蓝的天空上,忽然飞过去一个黑影,它的速度很快,我没看清它的模样。
是一只鸟?还是……
也不知是担忧还是恐惧的情绪中,我竟然睡着了。
黑暗、光门、静室……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我分不清这句话是我说的还是别人说的。
莲池、两个蒲团,到处都是乳白色柔和的光……
两个人,老者、小孩儿,白发……
老者卧在蒲团之上,嘴唇微动嗡嗡地在说些什么。
我仔细辨别,却始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断断续续:“任务……任务……人物……龙临水……”
我着急地去听,却始终听不清,他与我明明面对面,却好像隔了一层膜子,我仿佛对着一个信号不好的电视机,偶尔能放出一点声音。
冥冥的感觉告诉我,这个梦很重要。老者的话更重要,我明明记得,却忘了……
越着急越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越着急。
在梦里,我竟然喊了出来:“你说什么?”
老者嗡动的嘴唇一下就停住了,他的眼瞪得很大,他很急促地说:“如果不杀了龙临水,你们都会死在那棱格勒!”
一阵冷风迎面而来,我忽地一下就醒了。
我仰面躺在一个潮湿的地方,眼前站着一个人。
四周的天色很黑,猛一下我没看清他的长相,待看清之后,我瞪大了眼睛。
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梅饮雪,那个跟张筷子有特殊感情和渊源,几次三番想要杀我的红榜第一高手。在进入酆都之后,就消失无踪,在酆都内城的通道前,他重伤阿里木致死。
唯一的线索,就是阿里木临死前告诉我的一句话。
他说:“张筷子和梅饮雪在一起,往通道里走了。”
杀了梅饮雪给阿里木报仇,是我平生的夙愿之一。而现在,梅饮雪就站在我眼前。
一袭白衣,脸庞俊美,剑眉星目。他背负着双手,身上罕见地没有带古兵器。
龙临水评价他说这是当今年青一代唯一的半神级人物,深不可测。如今我也终于意识到我们的差距,从云居山学艺二十天之后,我也算略有小成。对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数十处破绽。而梅饮雪毫不防备地站在我眼前,却好像固若金汤,无懈可击。
不知道他看我多久了,一双眼睛明亮的吓人。
我开口了:“你想怎样?”一开口,我只感觉嘴里一股子酸苦的味道,伴随而来的还有口舌上的麻痹感,言语都有下含糊不清。看来这孙子给我下了药。
我动了动身子,没有一点力气,身子软绵绵的。
这家伙是怎么把我从三十个好手眼皮底下弄走的?这又是哪?他想干什么?
这一刻,我好像又回到了酆都,那个生死由天的地方。
梅饮雪看了我一会,那眼神让我发毛。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没有一点感情:“我求你一件事。”
他这话一出,我愣了一下。
我看了看四周,努力让身体动了动,苦笑道:“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梅饮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说:“你想让我干什么?”
梅饮雪说:“你去古派,带上我。”
我说:“为什么?”
他又淡淡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苦笑着说:“好吧好吧,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没答话,只是看着我,似乎在催促我快点问。
我说:“张筷子去哪了?”
梅饮雪的表情明显地动容了。就好像在白纸上滴了一滴水,很快就渗透消失。他低声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说:“你跟他一起进的酆都通道,你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你杀了?”
梅饮雪用很怪异地眼神看了我半天,说:“我和他选择不同,我估计每一个通道都通往不同的地方。……我也是刚刚回到中国。”
我骇了一下,难道梅饮雪做出选择之后,被送到了国外的某个地方?这个问题不能深想。
梅饮雪说:“直觉告诉我他死了。”
我说:“为什么?”
他说:“以他的性格,如果活着不会藏起来。再过三分钟,你就可以坐起来,往北走就能找到你们的人了。等你们出发去古派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你见过我,对你没一点好处。你的进步很大,我期待有朝一日能跟你比试一下。”
说完,他轻飘飘地走了,就像一团飘飞的白影,没有一点声音。
我在了地上躺了一会,没过一会儿,身上真的有了力气。
我站起来向四周看,这里是一片草地,干草上沾着湿漉漉的雪水,北面不远处就有稀稀拉拉的光。布景有点熟悉——这里是离邢州很近的一个服务区,名字很好听,黄粱梦。
没走几步,遥遥就看见我们的那两辆大巴规整地停在停车场,车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走进了服务区的超市,里面熙熙攘攘如同集市,有不少我的弟兄在挑选着零食,一脸悠闲。在服务区的餐饮区,那三十人中的一大部分都在吃饭,尤其是雷刚,已经吃了三碗面条,满脸都是汗。
妈的,没一个人在意到我失踪了么?
我气冲冲地走过去,牛二眼睛贼亮,看见我赶紧走过来:“少爷,您吃什么?”
我一脸阴沉,咬牙道:“谁让你们停车休息的?”
牛二愣了愣,说:“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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