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园位于侯府的中心,连接着各个院子,偶尔也会有外面的宾客从此路过。
但苏辛夷刚进来时,并没有看到有人,她直觉地以为是司漠原拉了她。
她有些反感地甩开手:“多谢。”
说完,便退了一步,拉开安全距离。
却不想在身后听到了司漠原的声音:“辛夷,你没事吧?”
苏辛夷愣了一下,不由转头看向另一边——
刚才还在想的脸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她有些措手不及:“你……”
可眼眼前温润熟悉的眉眼却只是淡淡地朝她点点头,保持着刚好的距离:“匆忙之下,多有唐突,苏小姐见谅。”
虽说明知只是做给他人看的,但冷不丁看到刚认识他时的那种冷漠样子,苏辛夷反应了一会儿。
然后才摇头:“卫大人言重了,是小女子不小心。”
马蛋!
谈个恋爱这么憋屈。
什么时候能挎着他的脖子对全京城那些觊觎他的那些闺秀小姐们宣布,这“草”有主了!
这么想一想,当真任重而道远。
她的户牒还没拿回来。
他的仇还没报。
最重要的是,她想留在端靖侯府,为他的报仇之路添几块砖,加几块瓦。
如果陆光齐这次的事,是他暗中操作,搅乱端靖侯府这滩浑水,那必然要在有人在其中探虚实。
可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就连卫浅溪也是。
他们可能并不是不信任她,只是不想牵连她。
可是现在她想躺也躺不平,还不如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等赢了,一起躺!
两人形同陌路地客气一番,卫无渊转身离开了。
苏辛夷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司漠原再次开口:“辛夷与这位卫大人很熟悉?”
苏辛夷转头看他,突然露出一抹委屈来:“兄长,刚刚我要摔倒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扶我,反而要一个外男来扶我?你不是最关心妹妹我的吗?”
司漠原:“……”
他突然发现,几年不见,他这个义妹变得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苏辛夷才不管他想什么,说完,转身便走。
明天她就要出府去约会,一定要弥补今天的憋屈!
却不想,司漠原再次拦住了她:“辛夷,张大伯临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或许那是他想让我带给你的话。”
苏辛夷脚步一顿,眼神狐疑地转身:“什么话?”
司漠原:“二十四夜明月桥,桥下杨柳映故乡……”
苏辛夷愣住,这像是一首诗,可又极不押韵,故乡——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可突然又目露茫然地看向司漠原:“是想家了?或者是想落叶归根吧?”
司漠原没有马上回应她,而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露出个老实的笑:“也可能是,可惜,我不知道张大伯的老家是哪儿,辛夷知道吗?”
苏辛夷摇头。
司漠原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露出笑容:“辛夷长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苏辛夷笑道:“义兄也变了,变得……”
她故意顿了顿,眼睛闪烁着睥幸存司漠原那双过于阴柔的细眼:“辛夷都不好意思叫兄长了。”
说完,她也未管司漠原怎么想,转身离去。
司漠原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似乎突然对那只还没来得及栽进新花的土坑有了兴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负手往外宅客房的方向走去。
卫无渊从端靖侯府走出为的时候,发现刮了一冬的北风,不知何时变成了南风。
他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树,竟隐隐已有新的芽眼冒了头。
春天快来了。
他又加头看了端靖侯府一眼,大红的灯笼依然挂在门口,远看去,朱红的大门依然那般恢宏。
只有走得近了,才会发现,大门上的红漆斑驳一片。
一如此时看似再次平静下来的端靖侯府。
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是——
“算起来,当年你也是嫡系的次子,既然他的次子的资格继承侯位,凭什么你不能?咱们礼儿可比陆光齐那个心胸狭窄,只会惹是生非的废物强多了。不行,这回我怎么也得争上一争,你去跟你娘说,就说当年那事,咱们张家可是帮了大忙的,她不能这般偏心。”
这两天张氏一直在念叨这件事,张二爷此时也不是不心。
正如妻子所说,当年他也是嫡系的次子,既然老大的儿子有资格继承,那时他岂不是也有资格,他的儿子当然也有资格。
但他的想法和妻子稍有出入:“母亲向来吃软不吃硬,直接提当年的事,只会适事其反,你准备份好礼,我先送过去。”
同时,三房这边也是有些意动的。
但陆三爷却不像陆二爷有这个底气。
刘氏念叨完,他直接否定了:“你消停点得了,我是养在母亲名下的,又不是真正的嫡系,凭什么?”
刘氏被她堵得无话可说,但又不甘心:“咱们儿子又不差哪去儿,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二房那边捷足先登啊?再说了你刚生下来就被抱到她那儿了,喝着她的奶长大的,怎么不算嫡子了?”
陆三爷瞪了她一眼:“那要论起来,侯府的嫡子可多了,我记得当年有个妾氏的儿子比大哥出生的早,早早便养在母亲的名下,等大哥出生的时候,那妾氏的儿子都十几岁了,直接便被母亲送出了侯府,连那妾氏一起,这样说起来,那更是嫡长子了呢。”
刘氏说不出话来了,但还是不甘心,她又想起了陆语:“对了,咱们语儿现在是世子妃了,这么说起来,咱这一支比起其他人与东齐王更加亲密呢,你说要是东齐王愿意……”
陆三爷瞪了她一眼,没理会这个幼稚的想法。
至于这次事端的始作俑者,陆光齐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儿。
知道尹丹月怀孕,他高兴是自然高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看老大这回怎么拿什么跟我斗。”
而第二句便是:“丹月,这次我内试肯定要拿个好成绩,但是吏部和礼部那边都需要走动打点,咱们自己手中还有多少银子?”
尹丹月这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这几日她脸色还这么不好看,他没关心,现在知道她怀孕了,居然也只是这两句话。
她告诉自己先不要生气,至少也要把位置稳固了。
“倒是有一些,是上次从二婶那收的,不过她想请我帮个忙。”
陆光齐也没问什么事,直接道:“那你就帮一下呗,趁机再多要点,反正二婶娘家那么有钱。”
尹丹月磨了磨牙,勉强笑了道:“行,夫君现在还是去看书吧。”
谁知陆光齐却站了起来:“有时间再说吧,朋友们正等着我,说要请我喝酒,去秽气呢。”
说完,拿起了洗澡时挂在一旁的外袍,说了句:“你在家好好是身子吧。”
便出了雅园。
尹丹月:“春余,你跟上去看看,他是不是跟人去喝酒了?”
春余应了,便要走,她突然又叫住。
“对了,东齐王世子被人打了那件事,你在‘木兰溪’附近找几个证人,最好是乞丐,或者外地人之流。”
春余点点头。
明白她的意思了。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行踪不定,这次找到,下次还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呢。
春余走了。
尹丹月却没闲着。
就算苏辛夷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成为侯府的养女,但老太君却把她义兄留下了,也就是她还要继续留在端靖侯府,和卫浅溪一起给她添堵。
既然这样,她便抓着机会将人解决了,一劳永逸。
还有张氏那边——
现在她这边确实需要钱,看来还是要合作的,虽然知道对方也未必就是安的好心。
*
苏辛夷刚回去,就看到青月早就守在了小西院门口。
“表小姐,这是我们家小姐让奴婢送来的。”
青月手中提着一只竹篮,就是平时卫浅溪给她送点心时的那种。
她有些疑惑道:“浅溪姐没事吧?陆……大表哥他……”
青月笑道:“大少爷暂时被侯爷接到正院了,小姐没事,表小姐进去后再打开竹篮吧。”
说完,把竹篮给到了桃花手里,便离开了。
苏辛夷盯着竹篮看了一会儿,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期待,赶紧推门进了院儿。
然后自己提着篮子进了屋。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篮子,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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