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谁在监守自盗？
我来时，老夫人早已端坐在餐桌前。
桌上足足摆了五道菜一道汤，比起先前的寒酸，看着要精致不少。
自然，这笔钱不是我掏的。
而是已死的林随瑾折了一双腿，从圣上那里换来的怜悯。
他们如今有了钱，可不就要改善生活？
可如此，也从未有人通知过我的院子，一如既往只有一份荤菜。
好在我的小厨房早已运作开来，要不然，真是不知不觉又吃了一大亏。
“母亲这里的膳食倒是丰盛！”
我装作两眼放光，坐下后感慨开口。
老夫人眸中闪过一抹不自然，扯了扯唇角，低声道。
“人老了，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吃得差些也没事，若是不吃点好的，我便整日腰酸背痛。”
说罢，高傲地掀起眼眸，声音冷冽道。
“今日喊你来，也是考虑到你日夜操劳，这才想让你来吃顿好的，你不会因为看婆母吃得好，自己差一些就心生怨怼吧？”
我恭顺一笑，起身给老夫人盛了碗汤，放置她面前。
见她眼神轻撇，面上却是止不住的满意。
“怎么会？母亲是长辈，儿媳能理解，儿媳只恨没有操持家中生计的能力，否则也不至于让婆母只吃五菜一汤，应当多多上些满汉全席才是！”
这话原本还中听，直到最后一句，老夫人陡然瞪大眼睛，抬头狐疑看着我。
显然，她从我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嘲讽之意，可又见我笑容真挚诚恳，实在不像是故意开口。
不得已，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心里有苦说不出。
“行了，既然来了，那便坐下吃饭吧，刚好同我说说，随让最近的情况。”
“是。”
我颔首，坐在老夫人身旁，一边和她用膳，一边细说着林随让如今又在巡防营中，再次受了重视……
此刻的我们，倒还真像寻常人家的一对婆媳，相互尊重，共同扶持着这个家。
可我知晓，老夫人意不在此。
之所以问起林随让，也不过是怕他后来当真是林家爬得最高最稳之人，再想去巴结就没用了。
所以如今，得看着风向早日下手，万万不能让他为我所用！
至于其他的……
眼见他一边用膳，一边目光时不时地望向门口，一副格外期待的模样，我冷冷勾唇，默不作声地吃了口菜。
味道没有小厨房做得好，也不算难以下咽，只能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虽然老夫人愿意等，那便让她等好了！
只可惜等到最后，究竟是好是坏，就不知她能否承担了……
待我说完林随让的事后，屋内便陷入沉寂，唯有我们二人动筷子的声音。
我更是将一贤惠贴心的儿媳，演了个十成十，时不时为她盛汤布菜。
一顿饭下来，老夫人显然还算满意。
小桃在我们身后看着，心里满是不爽，可又想到我先前叮嘱她的话，于是面上不显分毫，只是垂手立在一旁。
哪怕眼尖如王嬷嬷，都挑不出她半点毛病。
一柱香过去，后院外传来混乱纷杂的声响，我与老太太一同抬眼。
“来了！”
果然，便见林随谦神情严肃，身后带着一众家丁，正黑着脸踏进院中。
看见我时，还硬是演出了一番惊愕！
“原来长嫂也在这里，那我便不必两头通传了。母亲，长嫂，大事不好了，咱们林家可能要大祸临头了！”
他装作一副慌乱模样，老夫人更是连忙配合，紧张询问。
“发生了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你别着急……细细说来！”
林随谦演技倒是真不错。
额头大汗淋漓，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副要哭的模样。
“母亲，是……是库房里的百鸟朝凤琉璃瓶被盗了！”
“什么？！”
我与老夫人一同开口，面上皆是震惊。
以袖颜面，我跌坐在椅子上，震惊询问。
“这怎么会这样？先前不是还保存得好好的，怎会被人盗走？莫不是先前盗窃了皇宫那樽百鸟朝凤琉璃瓶之人干的好事？”
林随谦面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声音笃定道：“盗窃之人趁着库房换班之际，偷溜进去拿走了琉璃瓶，当时他们刚换完班回去，还看到那人在院门口漏了一抹衣角。”
“想要去追时，那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人穿着家中下人的衣裳布料，因此只看到了一角，并不知晓男女，不过至少可以判定……盗窃之人，必定是府中之人！”
“什么？岂有此理！这林家竟还出了坚守自盗的盗贼，彻查此事，必须查，把所有府门关起来挨个搜查！”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奴才贱人，居然敢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偷国库里出来，要进献给使臣的宝贝，千万别被我抓住，否则定要乱棍打死！”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立刻便确认偷盗之人定在府中，而非外来之人。
我眸中闪过一抹讥讽轻笑。
既然他们爱演，那我便随他们演这一出，于是赞同地点点头。
“不错，若是家中当真出现了盗贼，那绝不可轻易姑息，不知母亲和随谦有何意见，从何处查起？”
听闻我的附和，母子二人对看一眼——
他们钓的大鱼，上钩了！
既如此，那自然要开始收线。
老夫人大义凛然，长袖一甩，郑重开口道：“既然知晓是府中下人，那每个院子都不可不查。”
“如今随谦既已来到了母亲的院子，便从我这院子开始查起，看有没有哪个下人是手脚不干净的，若是当真找出，直接乱棍打死！”
“是。”
林随谦拱手，立刻示意身后的家丁去翻查。
顿时，院子里一片狼藉，人人不暇自危。
小桃见这阵仗声势浩大，心里有些不祥预感，连忙偷偷靠近我，压低声音开口。
“小姐，我怎么觉得……这好像不太对劲？”
我挑眉，“觉得不对劲就对了，没关系，一切尽在你家小姐的掌握之中，不必害怕！”
我轻声安抚小桃，听我这么说，她脸上的慌乱才褪去几分。
很快，翻查的家丁又陆续回到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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