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一直在暗中监视
我捏着衣角，目光低垂，心中是说不出的慌乱。
这男人，总不至于在此刻，将那日我们所发生的暧昧当众说出来吧？
若是真被小桃和裴翊勉知道了，那我的形象不就要轰然坍塌？
想到这，我当即抬眸，直勾勾地看向裴霁安，眼底隐隐有威胁。
即便坐在对面的，是权倾朝野的安王殿下，可也不得如此折辱自己吧？
察觉到女人怒火汹涌，裴霁安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摇头随意敷衍了过去。
“没什么，是爹爹胡说的。”
“无论如何，阿勉这孩子在宋夫人府上叨扰多日，本王应当感激你才是。”
裴霁安低声道，看他总算恢复正常，我松了口气，却并未领下这份功劳，随即微微福身。
小桃见我的动作，便也随着我一起给安王殿下行礼。
“殿下的这声感激，我实在是受之有愧。今日送阿勉前来，一是为了同你团聚，二是为了道歉，是我没照顾好这孩子，辜负了殿下您的信任。不过我已惩罚了伤害他的人，不求殿下原谅，只希望您能稍稍宽心几分。”
随后，我将前些日子发生在府上的事，大致和裴霁安说了一遍。
每多说一句，我冷汗便落下一分，生怕裴霁安恼火。
一旁的小桃，更是头也不敢抬。
却也知晓此事万万不能瞒着，否则倘若有一日由裴霁安亲自调查出来，她们小姐会更危险！
直到我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裴霁安神情阴翳，一言不发。
察觉到爹爹好像有些不开心，裴翊勉连忙伸出小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摇晃，撅起小嘴巴，糯声撒娇。
“爹爹，漂亮姨姨已经给我报仇啦，把那个坏蛋打得可狠了，都没法下床走路呢！”
“而且漂亮姨姨当时不在，如果她在，肯定不会让他们把我带走，她一点错都没有哦，爹爹你不要怪她！”
“你说的没错，错不在宋夫人，在你。你被抓起来打了一顿，实属活该！”
裴霁安神情无奈，望着怀中的小人儿，话语中带着几分严肃，冷声开口。
裴翊勉一时间愣住了。
等等，怎么回事？明明挨打的是他，爹爹怎么还说这件事情怪他？
撅起小嘴巴，裴翊勉满脸委屈：“爹爹，你是不是搞错啦？你要怪也应该怪坏蛋才是，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三番两次挑衅于林家人，既是寄人篱下，就要收敛锋芒，乖乖躲在旁人的羽翼之下，而不是强行出头，让别人惦记上你，又怎能不记恨你？”
低冷嗓音在耳边响起，我倏忽抬头，目光中带着诧异和难以置信。
只见裴霁安薄唇轻启，一字一句，仍未停下。
“从你挑衅林随瑾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挨顿毒打的。打一顿也好，让你长长记性，看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他话毕，我浑身恶寒。
宽大的衣袖下，掩住微微颤抖的手，我目光中带着警惕。
方才我向裴霁安解释时，只是将此事大致叙述了一遍，并未提及林随瑾的名字，更不曾说出裴翊勉与他发生了冲突。
可裴霁安都知晓！
从头到尾，事无巨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竟一直在暗中监视！
这怎能不让我感到可怕？
“所以，安王殿下您什么都知晓了？”
裴霁安慵懒掀起眼皮，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我裴霁安想知道的，便没有不知晓的。何况既然我儿子入住在淮阳侯府中，本王总要调查清楚诸位的底细，难道不是？”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还算得体的笑容。
“安王殿下说的是，为保护世子安全，这并不过分，是我原先并未想到。只是稚子无辜，阿勉毕竟年龄还小，若是真遇到了危险，安王殿下是可以施以援手相助的，何苦非要让他承受皮肉之苦？”
裴翊勉听过后，也连连点头。
不再抱着裴霁安，转而两只小手环抱在胸前，撅起小嘴巴，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真是的，爹爹也太坏了。
明知道他挨打，居然还不让手下阻止，害得自己躺了七日，真的好痛哦……
而且自己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他还说是自己活该？
一点都没有漂亮姨姨对自己好！
可裴霁安并不为此事感到抱歉，目光中冷意盎然。
“你与他相处这些日子，是否看得出他性格嚣张，像是在王府里受了委屈的模样？”
一句反问，让我不由得愣住。
细数这些时日，裴翊勉表现出的模样的确像个极为受宠的小孩儿，着实看不出像受了什么委屈的模样。
我本以为，他是在自己这里开心自在。
可如今听闻裴霁安这话，心中却泛起了几丝怀疑……
裴翊勉看着漂亮姨姨秀眉微蹙，心里咯噔一声。
糟了，漂亮姨姨不会以为他是个爱说谎的小孩儿吧！
急忙和我解释：“漂亮姨姨，你别听我爹爹瞎说哦！往日里在家，就属他欺负我欺负得最狠，还有那些想当他王妃的女人，我们都……”
话还没说完，裴霁安一记冷眼瞪过去，怀中小人儿当即闭嘴，缩了缩脖子。
啊哦，看得出爹爹生气了！
见裴翊勉闭嘴，裴霁安这才娓娓道来。
“王府中有人同你一样宠他，才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在王府里，无人敢与他计较，可在外就不同了，若不吃点苦，迟早有一天他会酿成大错！”
一番话，使得我瞬间惊醒，恍惚想到了家中的林随瑾。
他不也正是因为极受宠爱，且性格无法无天，后来才酿成了那番大错吗？
虽说阿勉这孩子生性善良，不同于林家人的阴险狡诈，可裴霁安说得不无道理。
若不加以警醒，让裴翊勉张点记性，假以时日，倘若真发生什么意外，那可就来不及了。
明了之后，我对裴霁安恭敬一拜。
“安王殿下教训的是，受教了。”
见我态度诚恳，裴霁安眸色闪烁。
从初见我，与我当街争执，后来添香楼的沉稳果断，再到裴翊勉受伤，我的不顾一切，以及此刻的冷静从容……
这与他调查出谨小慎微的我，全然是不同的人。
难道……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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