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初来了精神:“究竟何事?”
“白大人当年为了中梁百姓,在圣上眼皮子藏下了军报不假,但他同时,也派人好几波人,去了前线,试图告诉许大将军不要恋战,尽快撤兵。”
首辅夫人一言激起千层浪!
江云初眼底一沉:“可是消息没有送到,去前线的人,也无人生还?”
首辅夫人点头:“后来白大人也在暗中一直调查此事,最后查出来,这一切都是和亲王所为,人证物证都还留着,许家随时可以去查。”
江云初毫不意外,嘴角扬起一丝苦涩:“和亲王为了激起矛盾,好让他最后主战的成果,效益最大,竟不惜拿两个忠臣的前途去赌!”
首辅夫人:“不过他的确赌对了,不是吗?他抢在大皇子前头,封了亲王,引得朝中一众摇摆大臣,闻着味便去效忠了。”
江云初反应过来:“可为何白大人不愿将此事早些告诉许家?这样白夫人也不必……”
首辅夫人仰天,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接着便畅快地笑了。
“十三夫人,您相信有那么一种人吗?书里的大义,他们从不挂嘴上,却全记进了心里。”
江云初默不作声,却觉千钧重负。
“为了百姓,白大人宁愿冒着被斩首的风险,也要藏起军报,更是为了百姓,他不愿许家与和亲王做对,使得朝廷动荡,所以才自己背了这个罪过,遗臭万年。”
“十三夫人,您若不信的话,瞧瞧白日恒那一头少年白发罢,我分明记得,与北翼这一战前,他还满头乌黑,意气风发。那日白夫人葬礼一见,白发苍苍的背影,我竟恍惚以为白大人又活了过来,可他也不过而立之年啊。”
这还是江云初第一次瞧见首辅夫人这般模样,一时间,她心中一阵阵酸得生疼,好不容易想好的话,竟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寂静之中,只有春风依旧在吹,带着首辅夫人眼角的泪,从她的脸上抚过,又吹过京城的高高城墙,吹向山野片片树林,也终将吹到勇士们魂断的远方。
终有一天,春风会将真相传便中梁大地,该有人为此承担,忠臣也不该心寒,她想。
首辅夫人垂下了头,又看向江云初,打破了这过于心酸的寂静:“你让丫鬟在宫门等我,特意将我叫来,是为何事?”
江云初反应过来还有正事,收回思绪清了清喉,开口道:“皇后会全力支持和亲王登基,不出意外,已经在准备了。”
首辅夫人拧起了眉头:“消息可真?”
江云初点头:“皇后亲口所说。”
首辅夫人警惕环视了周围一圈,直到确认没有可疑之人从中监视,才稍微松下心。
她压低了声音:“也不用太过焦虑,十三爷已经在军中找出了疑似奸细之人,应该很快就能铲除和亲王在军中的势力,如此,失去军队的和亲王,皇后在宫中翻了天也没用。”
江云初眉头一扬:“可是宫里给到侯府压力后,许氏一族长辈又去闹事了,他利用的这事将奸细找出来的?”
“你在宫中又是如何知晓?”首辅夫人疑惑地瞧着江云初,随即恍然大悟,笑着摇头,“你们俩啊!”
“他倒也不笨。”江云初笑着垂下了头,又道,“我借着替苏才人补衣服出来,不能耽误太久,要先走了,日后若有消息,我再让宫女去宫门寻你。”
首辅夫人又道:“御膳房有一个名为吴千的公公,有事可直接联系他,他可直接传话进侯府。”
江云初点头应了下来,捧着苏景宁的衣服,正准备离开,却见一大批太监宫女,竟像是鬼追般,竟突然跑动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眼,已经无须更多默契,首辅夫人当即拉过其中一个太监:“发生了何事?”
首辅夫人跟着大皇子,最近总在宫中露脸,故太监没有多想,便也开了口。
“皇后娘娘说,自太后宫里的常嬷嬷到了长乐宫后,圣上大婚夜赐她的一对翡翠镯子便不见了,常嬷嬷不招,被被杖毙在了寿康宫!”
“什么!”
太监瞥了眼面色不佳的江云初,压住了被打断后的不满,紧接着继续又道。
“方才皇后借故搜查寿康宫,发觉有许多人,仗着太后年老病多,暗中手脚极不干净!皇后动了怒,让各宫都去听训,她要替太后,重新选人在跟前伺候。”
皇后果然开始行动了!
两人来不及再说更多,相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首辅夫人往宫外,江云初往寿康宫,各自快步而去了。
回到寿康宫的时候,果然院中已经全部换上了新面孔,自江云初进门以来,都虎视眈眈盯着她看,似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才满意。
江云初顾不得这些,只径直走向太后的屋里,果然太后正歪倒在椅间,苏景宁在一旁正替她顺气,也同样脸色惨白。
“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抬眸,冲江云初挥了挥手:“江氏你过来。”
江云初垂头走到跟前,也自然接过了太后的另一只胳膊,细致按摩了起来。
“你说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太后自从知晓了江云初十三夫人的身份,说话也愈发直接。
非议皇室可是重罪,江云初可不敢随意发言,故也只道:“太后您觉得呢?”
太后呼吸骤然急促:“这关头,除了为了老四铺路,还能为何!”
江云初胆子大了些:“可太后我不明白,大皇子与和亲王,都是皇后娘娘亲生的皇子,为何皇后对之,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距这么大?”
太后冷哼一声,缓缓开了口。
“皇后生老大的时候,撕坏了下身,后来一直没恢复好,后来侍寝的时候吓着圣上了,后来圣上便一直没有去过皇后那里。但时间长了,一直不去,也总说不过去,群臣逼迫之下,皇后便又怀上了老四。”
“生下老四后,圣上也同样冷淡,但老四从小心思便活泛,特别是学会说话以来,一张小甜嘴讨了圣上许多欢心,连带着对皇后的态度,竟也好了许多。”
说着,太后突然变了脸色,她拧着眉头,捶胸顿足,竟又涌出了泪。
“皇后一直觉得老四是她的福星,故就宠得无法无天,才引得现在,竟生出了这般大不逆的心思!中梁当年在靳炎太子的事情上,吃得亏还不够多吗?”
听见太后提起靳炎太子,江云初心中泛出了莫名的情绪。
而遥遥相望的南方城外营地,正听常彪回报的许澜,也同样疾首蹙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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