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
李知年纪轻轻参加的葬礼还挺多的,阿姐,当年北城那些跟着打拼的人,加上现在的林爷爷。
“吃什么。”邵慎时拿着手机准备叫外卖,“准备了客房,吃过东西去睡会儿。”
李知抽着烟,面无表情盯着前院,“人挺多。”
跟着看去,邵慎时谈及旧事,“林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风云人物,部队退下来,战友,带过的兵不少。”
“林家在京港本就是门阀大家,关系网复杂。”
“林爷爷一脉是嫡亲血脉,掌握着林家的话语权,主事权。林爷爷在世倒没什么问题,可林爷爷过世,争权的多如牛毛。”
“最不好的点,林阿姨跟宴沉的关系僵硬。”
李知掐了烟,转过身,“事情不难办,就看宴沉狠不狠。”
“哦,怎么个狠法?”
李知嗤笑,“怎么狠?”
她迈步往屋子里走,留下两个字,“干掉。”
背后的邵慎时大吃一惊,极为震撼,“你说什么?”
“没什么胃口,叫烧烤吧。”
……
一行人吃了宵夜,李知喝了点酒说去醒醒酒,跟南信两人悄无声息来到前院,在长廊的拐角下站着。
着孝衣的宴沉跪在灵堂旁,身姿笔直又虔诚。
看了会儿,南信开口,“先生一天没用餐,谁劝都没用。”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李知低头点烟。
“您去劝劝先生。”
“凭什么,那是他自作自受。”李知瞬间沉下脸去。
南信急了,很出格的一句话,“林老临终时,您答应要照顾好先生。”
“南信,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那一瞬,李知的眼神阴鸷无情,“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答应林爷爷照顾宴庭竹,但现在跪在灵堂前的也是宴沉。”
“他不是第一次如此狂妄又自大!”
“李小姐……”南信还试图讲道理,李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南信,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跟你动手,或者我真的没能力制服你。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谁惹我都没好下场!”
“你心疼宴沉那你就陪着,恕不奉陪。”
李知没说笑说走就走。
没再去花厅,去了房间休息。
这一晚注定无眠,李知躺着闭目养神一晚。
翌日中午,朋友来了电话,
“你怎么又跟林家扯上关系了?”
这两日,李知的烟瘾特别大,嗓子开始抗议,“上次我给你100万买个消息,熟人我便宜你。”
“这次你开价。”
朋友在那边轻哼,“幺姐,我在你眼中这么见钱眼开?”
李知笑,“差不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理解。”
“你理解个屁。”
“上次的一百万,还搁拳击馆的更衣室没动。不管怎么说,凭咱们的交情办什么事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深吸口,李知咳了两声,“承情,阿焉。”
阿焉也挺傲娇的哼了声,“说话屁话,你要找的人已经到京港,算着时间已经到林家老宅。”
“上次被你放倒的那个保镖,是港城的人。”
推开窗,李知往前院瞧,“到了老宅?”
手机嗡的一下。
阿焉传来两张照片,一张是林女士到老宅下车的抓拍,另一张是林女士在灵堂前的抓拍。
“呵,你怎么来了。”
阿焉笑眯眯的,“你前脚查沪城的褚家,后脚要京港林家的消息。哪一家拎出来不是硬骨头,怕你吃亏可不得来么。”
“何况,林家主事的老爷子过世,这是要乱。”
李知嗯了声,挂了电话,垂眸看着茶几上摆着的一对爪刀。
老人家的托付可真难办啊。
她勾了勾嘴角,离开时茶桌上的爪刀已经消失。
林老过世,林家本就风云涌动,现在林女士出现,局势一下鲜明,以宴沉为首的林家人,以林女士为首的林家人。
林老即便过世,但人脉依旧在。
按照林家的惯例,谁当家做主就能动林家人脉。
林女士上香是规矩,是礼节,是孝义所以没有人阻拦,可上香完以后以宴沉为首的一脉就开始驱赶人。
“清容,堂兄灵前我们不想让你难堪,上香以后速速离开。”
“我是林家的嫡女,最没理由离开的就是我。”林清容慢悠悠掸了下裙摆,“三堂叔,我们一脉就我一个女儿,我爸爸过世林家一切理由应当有我接管。”
“且不说我是林家唯一血脉,林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少不了我母亲家的经济扶持……”
环视圈,林清容略微得意,“所以在场诸位,谁没有因此受益?既受我林家恩惠,又得了闻家好处,诸位怎敢在我父亲过世后,卸磨杀驴,鸠占鹊巢把我这嫡亲的血脉赶走!”
“怎么不敢,堂兄在世,你究竟做了多少混账事,要在今日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
“清容,我们就是念在你是嫡亲的嫡女才不想过多为难你。”
“为难,你们想怎么为难?”林清容看向三堂叔那一群,立场明确的站立位置的长辈。
“难不成诸位长辈,是想在我手里夺权,让林家变天。”
“林清容,我们不想跟你废话,马上离开,休要在灵堂前胡闹!”五堂叔是个急性子。
林清容早年做的那些事已经让诸位长辈不满,林夫人过世以后,林清容没有改正反而变本加厉。
在港城把持闻家,跟自己父亲打擂台,争强好胜多年。如果不是林清容做的太过分,林老也不会狠下心来让宴沉出手彻底搞垮闻家。
“我看是你们在胡闹!”人群中,有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手持拐杖端着许久,一看就辈分特别高。
现在出声呵斥的就是这位长者。
“叔公。”林清容喊了声。
林叔公手持拐杖,慢慢起身,“定国就清容一个女儿,定国过世,这一脉不由清容继承该由谁继承!”
三堂叔大义的站出来,“堂兄的确就清容这么一个女儿,她身上有林家血脉,既然有林家血脉就不该联合外人跟林家争锋相对。就这一条清容就失去继承资格。”
“庭竹是堂兄一手教导,堂兄对庭竹一直寄予厚望。如今的庭竹,完全扛得起林家的重担!”
林叔公眯着眼哼了声,矛头直指宴沉,“庭竹你说,你母亲有没有继承资格。她是你母亲,是你姥爷的独生女,你姥爷过世这林家你母亲能不能做主。”
林叔公让宴沉来说,无非是想让他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根基越深的家族,越看重家族亲情。
同时传承下来的还有迂腐的思想和规矩。
灵堂前,林家人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片,林家以后谁做主关系重大。
不过须臾,宴沉开口。
“没有。”
好铿锵沉稳的两个字。
果然,林叔公下一秒就发难,“放肆,混账东西!你现在是为了跟你母亲夺权,连亲情都不顾!”
“林家一脉一脉往下传,从无人坏过规矩,就算定国在如何宠你,纵容你,偏袒你,林家的继承权也由不得你胡言乱语!”
“按规矩来,叔姥爷您是旁系,没有置喙本家继承权资格。”宴沉起身,跪了太久浑身僵硬。
两腿麻木的似乎没什么自觉。
长吁口,宴沉冷眸睥睨林家一脉众人,“姥爷过世前,跟众长辈只会过,把林清容从林家族谱除名。”
“除名的人,何来继承权。”
“林女士想要继承权,可以,遗嘱,信物,证人,您能拿出什么?”
宴沉直视自己的母亲。
情感复杂的四目相对,他不像李知那么感性,就算有感性,在港城那一场爆炸中已经全部湮灭。
母亲对自己亲生儿子,可以安排一场爆炸。
尽管林清容没有直接参与,他相信,没有林清容的允许,闻家那些人怎敢放肆到这一步。
林清容半点不着急,慢慢往前,“我被除名,你作为我儿子不该被一道除名吗?”
“您姥爷这一脉算是无人,既无人我没有继承权,你也没有继承权。”
“如今林家,叔公辈分最高,我父亲这一脉由谁继承,叔公您说了算!”
林清容不着急的点就在这儿。
宴麟过世了没关系,还有宴姿。
不是她没关系,但也不能是宴沉。
推宴姿上去,她照样可以做背后的慈禧,垂帘听政!
林叔公倒不着急,就着宴沉的问题反问他,“你母亲的确没有任何东西,庭竹你呢?”
“你否则你母亲继承权,你有什么可以佐证你能继承林家的信物。”
宴沉只是讳莫一笑,“我也没有。”
林叔公神色放松片刻,“既然你跟清容都没有,那就由我挑选一个,按林家的规矩少数服从多数。”
跟林叔公,林清容一派的人自然赞同。
就算三堂叔想要力挽狂澜,也在人数上占不到便宜。
装模作样的,林叔公环视圈。
“避免落人话柄,说我徇私护短,我推荐宴姿做继承人。宴姿是定国外孙女,虽然嫁了人,也有林家血脉倒也不算坏了规矩。”
“庭竹,你反对吗?”
宴沉跟林清容已经母子反目,宴沉在反对宴姿,那就是众叛亲离,关上门是自己家人闹矛盾,也会被林家的人添油加醋拱火造谣。
“我的意见有用么。”宴沉不轻不重的一句,伸手跟千安要了烟,“叔姥爷拍了这么一出戏,我只做看客。”
林叔公眉头一皱,紧了紧手中的拐杖,眼下大局为重。
“宴姿,你同意叔姥爷的提议么,从今以后林家你继承,林家的重担我来扛。”
“选林家继承人,这么大的事,凭一个老头一句话,还挺儿戏。”李知就这么信步闲庭的从外面进来。
挺不屑的盯着杵着拐杖的老头。
“听说林家根基深,门阀世家,到今天居然搞起一言堂,传出去就不怕人笑话?”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敢来置喙林家的事。”也不知是谁,什么身份,反正李知不认得的一个出头鸟站出来。
侧头,李知看向那出头鸟,轻蔑冷笑。
“我是你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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