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
“这话是沈倾的意思？”
沈时节的脸色有些难看，唇角绷直，心情极度复杂，可一想到自家现在的情况，他苦笑一声，再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等等！”
他才走出几步，红叶又喊住他，丢过去一张卡。
沈时节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张卡是沈倾刚被认回沈家时，沈看山给沈倾的，里面是给她的零花钱，有五十万。
“我家小老板说了，这里面的钱她一分都没有动过。现在还回去，两清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来烦人了。”
红叶才不管他收不收，将卡往人怀里一塞。
转身时，红叶还上上下下将人扫了一眼，最后嗤道，“你们家人眼神都不太好啊，错把鱼目当珍珠，又把珍珠当鱼目。”
“现在来后悔，也有脸？”
红叶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了。
沈时节离开的时候，天色昏暗，头顶沉积已久的乌云涌动，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闷雷炸响，豆大的雨落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或撑起准备好的雨伞。
沈时节没有躲，也没有撑伞，回到家时，一身湿透。
沈看山正在厨房做饭，从来没下过厨的男人手忙脚乱，瞥见儿子回来时，沈看山惊了一下，紧接着就被热油溅到手背，疼得一抖。
“时节，见到你妹妹了吗？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怎么淋得一身全湿？快去洗澡换衣服，饭菜马上好。”
真正端上桌的饭菜，米饭被煮成了粥，一盘子生菜炒成了糊色，另外一盘辣椒炒肉，那肉可能是用斧头砍的，厚厚一块。
不止是毫无食欲，更难以下咽。
可这些天，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沈家已经没钱了。
匆匆回国的沈时节在得知父母失踪的消息后，花光了身上最后的钱去疏通关系，最后赶去雨林，成功找到了沈氏夫妇。
被从雨林带出来后，沈看山没有大碍，就只是外伤。
但孟如秋的情况很不好。
在雨林迷路的那几天，孟如秋因为太渴了喝了雨林里不干净的水，后来就开始全身发烫，沈时节找到他们的时候，孟如秋已经有细菌感染的迹象。
后面送医院的那阵兵荒马乱就不提了，父子俩就跟熬鹰一样守在抢救室门口。
医药费欠了大笔，进口药也用上了，各种检查也都做了。
可孟如秋还是没有醒来。
医生说，孟如秋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再加上及时做手术取出了寄生虫，细菌感染得到了控制，一系列检查已经没了问题。
可人就是没有醒。
现在，孟如秋每天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沈看山想着，他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昏睡，后来梦醒了，他也就跟着醒了。
不知道孟如秋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
因为拿捏不准，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沈倾。
才有了沈时节上门去找沈倾的这一幕。
不过，连面都没见上就被轰了出去。
沈时节将手伸出去，这才发现因为捏着那张卡的手太用力，五指都有些僵硬，缓缓打开的时候，沈看山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银行卡。
“这，这不是我给你妹妹的吗？”
沈看山还记得，当时他给沈倾这张卡的时候，沈明珠在旁边炫耀了一句，说沈倾手里的只是一张普通的卡，而她的则是一张与主卡关联可以无限刷的副卡。
这些话当时听来并不觉得有问题，现在想想，沈明珠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强调她和沈倾之间不同的地位。
但更有问题的，是沈看山自己。
是他给了沈明珠踩沈倾一脚的底气，也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处世不公，偏心偏到没边。
现在看见这张卡被退回来，沈看山觉得，一切都是活该。
他张了张嘴，努力挤出了一个笑，问道，“时节，你没跟你妹妹说吗？让她来看看你妈妈，哪怕，哪怕给诊金也行的！”
家里没钱了，但他们还有这最后一套栖身的房子可以作为报酬支付。
沈时节摇了摇头，“她不肯见我们。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大不了换一家医院再看看。”
“也，也只能这样了……”
沈看山提起面前的筷子，“吃饭吧。”
饭菜并不好吃，不是太油就是太咸，但父子俩谁都没说话，餐桌安静下来，只有时不时响起的碗筷碰撞声。
吃过饭后，沈时节收拾桌子，沈看山端了盆水进卧室，给床上的妻子擦脸翻身。
“快点醒来吧老婆，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再这么躺下去，我实在害怕啊……”
沈看山低声喃喃，短短一句话，叹了三回气。
认真给妻子翻身的沈看山并没有注意到，孟如秋一侧的手指连着动了两下，才恢复平静。
一场大梦，梦回前生。
梦里，孟如秋看见一个女人正在生孩子。
她愣了好久，才发现那个女人就是她自己。
二十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还年轻，眼角没有细纹，即便大儿子沈时节已经上小学了，她依旧被保护的很好，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孟家娇小姐，也是和沈看山恩爱甜蜜的沈太太。
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头，应该就是在生产这件事上。
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的时候，孟如秋不听劝阻，任性的去参加了姐妹之间的一个活动。
结果散场的时候她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肚子，羊水破了，当场就要生了。
周围的人手忙脚乱送她去了医院，沈看山也匆匆赶来。
生产的过程她疼了好几个小时，疼到最后，孟如秋揪着沈看山的头发发脾气，说生完这个，以后打死都不生了！
沈看山连忙哄着说好好好。
再次看到这一幕，身处梦境里的孟如秋还是忍不住笑了。
当年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只觉得满足和甜蜜，如今以另外一个视角再度看见这一幕，依旧感觉到了幸福。
几个小时后，一声啼哭响起。
产床上的孟如秋早已经筋疲力竭，倦意和困顿同时涌来，她听见医生和护士的道贺声：
“恭喜沈太太，是个小公主呢！和你长得好像，这眉眼真漂亮，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那当然！
我的女儿，最最漂亮！
孟如秋勾起唇笑了，她本想看一眼女儿，可还是没能抵过疲累，很快就沉沉睡去。
梦境里，孟如秋是以另一个角度看着孩子生下来的，她凑上前，果然看见了一个粉白的女婴，即便刚刚出生，都能看出与众不同的漂亮。
“倾倾……”
孟如秋眼眶酸涩，伸手想抱抱女儿，可还没得及伸出手，她就看见有个穿工作服的女人将她的孩子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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