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心下疑惑,朝他走过去,声音很轻柔:“二爷,你在看什么呢?”
当谢临闻声回头,明棠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很怪异。明棠只被他看了一眼,心不由得紧绷起来。
谢临的声音隐隐在颤抖:“这幅画不是你画的,这是谁送给你的?”
明棠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画,疑惑道:“画上不是署着名么,顾少陵,我三堂哥。这是我们成亲的时候,他送我的贺礼。”
谢临仍旧不放松:“你成亲,他送你和别的男人的画像作贺礼?”
明棠恍然大悟,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微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这画的是我们两个人,我堂哥没有见过你,所以胡乱瞎画的。你要不信,我哪天把他叫来,你亲口问问他。”
谢临稍稍放松了一些,可当他再次看到画上的英俊少年,心里还是很不自在。他甚至在想,是不是顾少陵和某个人经常来往,作画时才不自觉地画成了那个人的样子……
谢临突然想到,他和明棠定亲时,传出消息说陆献音送了顾怀德一尊玉弥勒佛,当时他就觉得奇怪,顾家怎么会在靖远侯府大祸临门的时候,还凑上去,以陆献音的性格,又怎么会和顾家这样的门第有来往,原来都是因为她……
所以,她一直都在骗他是吗?
明棠看着谢临抓着画轴的手逐渐绷得发白,就知道他没有信,想了想,拿过他手中的画合起来放到一旁,握住他的手,温和地道:“二爷,我听说方才世子爷过来了,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了?你告诉我,我解释给你听,好吗?”
谢临抬眸看着明棠精致如画的眉眼,轻声问:“你想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去年浙江大灾,你要去提醒陆献音不能以工代赈?”
明棠浑身一凛,陆献音竟然把这件事告诉谢临了?
谢临自嘲地笑道:“我原本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我,担心我,才冒着危险来告诉我赈灾船的事……原来,你是为了帮靖远侯府。至始至终,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明棠急切地摇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脑子里一片乱麻。
谢临却抓住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她的手拿开了。
明棠的眼眶一下就红了,眼角挂着泪珠,显得楚楚可怜。
谢临却不敢再看她,怕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气,会忍不住伤害到她,伤害到他们的孩子……
“顾明棠,你以前喜欢谁,我都管不着,但你不该分明喜欢他,还来招惹我,更不该利用我。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你,我从没想过我会娶妻。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才结为夫妻,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只是你顾明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早知如此,我何必违背我当初的誓言……”
谢临平静而缓慢地说着,心渐渐碎了一地。为什么她要这样骗他,为什么她可以一边怀着他的孩子,一边心里装着其他男人。
她不觉得她对自己太残忍了吗?
刚才与陆献音谈话的那半刻钟,是他这辈子输得最惨的一次。
明棠已是泪流满面,谢临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上,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啜泣着去拉他的手,却被他再次躲开。明棠隐约感觉到他的绝决,心里咯噔一下,扑上去紧紧抱住他,不管不顾地解释道:
“夫君,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我喜欢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夫君?你不要相信他的话……那样我真的很难过……”
明棠一度泣不成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临轻柔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捧起她满是泪水的脸蛋,又是心痛又是疼惜:“棠棠,我也想相信你,可你有太多的事是我不知道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了……你让我一个人再好好想一想吧。”
明棠被谢临短暂的温柔恍了神思,下一刻,他却松开了她,转身离开了书房。
明棠立即感觉脚下发软,一手撑着桌沿才勉强站稳。过了一会儿,她缓过神来,追了出去,却早已不见谢临的身影。
胡妈妈走过来看见明棠哭成了泪人,吓了一跳:“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您现在怀着身孕,可不能随便哭的。”
明棠一怔,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啊,她还怀着谢临的孩子呢,他怎么能不相信她呢?明棠的泪水无声地流着,像小溪流淌,怎么都止不住。
胡妈妈只好先把明棠扶到屋里坐下,打了水来给她洗脸。
明棠洗了脸,也逐渐尝试着冷静下来。她不能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要是谢临没有想通怎么办?
也许是平日里谢临对明棠太温和了,以至于她产生了错觉,其实谢临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又生性多疑多思,不能忍受她的一丁点背叛。他现在就是回来了,也只是选择原谅她,而不是相信她的话。
明棠越想越崩溃。她不要这样,她不要谢临对她有误解,他们明明都很爱对方,凭什么要因为一些小人离了心?
陆献音……他做什么非要来害她?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等她找到机会,定要狠狠抽他两耳光不可,把他脑袋里的水都拍出来,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胡妈妈端了安胎药来给明棠问,明棠一口气喝了,又吃了一个蜜饯。
“夫人,您和二爷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世子爷?”
明棠淡淡道:“还能有谁。”
这可不得了了,有哪个男人能不介意这种事呢?
胡妈妈忧心忡忡地:“那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明棠也不知道,她哭了一场,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消耗光了,心里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思考,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我想睡一觉,晚上二爷要是有回来,你就把我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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