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清梧院,紫芙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姐可真厉害,奴婢方才瞧见,您一提到赵公子,那七小姐气得鼻孔都快喷火了。”
这府里上下谁人不知,那赵公子赵有才,就是七小姐的症结所在,可也就明棠敢拿这事威胁她。
顾惜微还有一个月就及笄了,亲事却还没定下来。
两月前,顾老太爷以前一个姓赵的门生上门来给自己儿子说亲,想求娶顾惜微。
那赵老爷如今在江西南昌任通判,虽和顾三爷一样,都是正六品的官,可京官的含金量和地方官却是差了一截的。
这也就罢了,毕竟顾惜微是庶女,人家那头却是嫡长子。
可关键那赵公子不仅生得奇丑无比,还因为早产的缘故,有些痴傻。
先前赵公子的母亲带他来京探望过老夫人,那赵公子许是在家听多了母亲想给他配这门亲事的缘故,一见到顾惜微,眼睛都伸直了,色眯眯地盯着她流口水,还当着众人的面,企图拉她的小手,喊她媳妇。
当场就把一向端庄稳重的顾惜微气得掉眼泪。
那阵子,顾惜微被吓得连门都不敢出,让柳姨娘调了十几名护院,日夜不离地守着她的院子。
顾三爷向来疼爱顾惜微,自是不肯应答这门亲事的。
可赵夫人知道顾老夫人不喜顾惜微,又打定了顾三爷耳根子软,在家里说不上话,隔三差五地怂恿她儿子来顾家找顾惜微说话,还送了她好多金银首饰。
顾惜微羞愤不已,当着傻男人的面,把一大箱子贵重首饰,全倒进了花园的池子里,赵家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家里人都说,顾惜微那样爱美惜财的一个人,做出这种事,可见是有多瞧不上赵大傻。
就为这缘故,顾惜微才铆足了劲想到赏花宴上出风头,不求入世子爷的眼,能叫京城勋贵人家瞧上,也是好的。
可惜顾惜微这一推,把自个儿名声推坏了。
下回那赵家要再来,老夫人借着她坏了名声不好说亲的事,要她应了赵家这门亲事,只怕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
中午用完饭,宋妈妈送了一盒首饰到清梧院来。
“这是老夫人让奴婢到库房拿的一套金镶南海珍珠宝石头面,让六小姐明儿会客的时候戴上。衣裳呢,就穿那件藕荷色如意纹妆花褙子,配白色挑线裙子,最是温婉可人。”
顾明棠让紫芙接了盒子,打开来一瞧,发现是稀有的南海珍珠,颗颗饱满圆润,心下疑惑,当面却没说什么。
等宋妈妈走了,才和紫芙说:“祖母似乎十分看中姨祖母呢,把压箱底的宝贝都取出来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亲自到垂花门去迎接。”
老夫人的母家子嗣稀薄,只有一个小十岁的妹妹,身体还算康健,早年嫁到山东诸城吴家,丈夫生前曾任过几年知县,家中清贫。
紫芙笑着说:“小姐你糊涂了,咱老夫人可不是看中吴老夫人,而是看中她那位前不久高中进士的儿子,吴公子。”
“吴公子?”
那就是原主的表叔了。
“是呀。说起这位吴公子,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存在,怎么夸耀都不为过的。今年不过二十二岁,就考中了进士二甲十四名,如今在翰林院任庶吉士,前途不可小觑。吴老夫人这次进京,也是她儿子接她享福来了。”
“咱老夫人是有心让家中几位在念书的哥儿,和吴公子请教制艺,才请了吴老夫人到府上来暂住。”
紫芙一番话,帮明棠把事情捋通了。
明棠虽承袭了原主的记忆,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回忆起来不免混乱。
今日若是秋月在这,明棠就蒙头自己想了。紫芙呆呆傻傻,还是个话痴,用来套话,也不怕她生疑。
二十二岁就考中了进士二甲十四名……也难怪顾老夫人如此重视了。
顾家四位老爷,只有顾大爷是进士,还是连考三届,考到三十二岁那年才考中的。
二爷和三爷就不提了,排最末的顾四爷,自小勤勉,运气却总差了那么一点,二十八岁才考中举人。
他又心高气傲,不肯像他三哥一样,靠家里出钱捐官,如今而立之年了,还在家里闷头苦读。
五年前顾四爷娶了宝坻潘家的女儿,却不肯和妻子同房,说是担心有了孩子,就没法专心致志地念书了。
潘氏性子柔顺,坳不过丈夫,又觉得没有子嗣无颜面对婆家,干脆关起门来吃斋念佛,每天跪在文曲星前,保佑她丈夫早日高中,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次。
进士二甲十四名……
顾明棠恍然间觉得,这个名次很是耳熟,却记不起是为什么。
且一努力去回想,心口便隐隐作疼,一直到天黑,明棠才长舒出一口气,决定放过自己,不再想了。
明棠虽不喜打扮得太过明艳惹眼,却不好违背祖母的意愿,第二日一早起来,依旧照祖母的吩咐梳妆打扮。
顾老夫人昨日早早将话传下,今日除了有公务在身的大爷三爷,其余人都聚到了垂花门,迎接吴老夫人。
吴家的人坐马车到顾家正门外,又换了软轿,等到垂花门时,已经是正午了。
前头的轿子下来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妇人,穿着丁香色五湖四海褙子,梳着圆髻,插了支赤金步摇,一双眉眼与顾老夫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妇人站定后,面上堆满笑,喜气洋洋地朝顾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长姐,小妹终于来看您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顾老夫人激动地上前握住吴老夫人的手,看见小妹鬓边也生出了不少白发,一时间百感交集。
“一别十年,小妹过得可还好?”
吴老夫人紧紧回握住顾老夫人的手,语气中颇有种扬眉吐气的自傲:“从前再不好过,如今也好过了!”
众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地往另一顶轿子看去。
顾明棠也不例外。
只见小厮上前掀开青布帘子,一位穿着湖蓝色直裰的男子,手持折扇,弯腰从轿子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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