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自请离去
左将军府门前和陆婉芸等人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除去必要的守门侍卫之外，再无旁人。便是那本该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也无人打扫，蒙上好些灰尘。
等左将军接到消息匆匆出来迎接，也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微臣不知皇上和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娘娘恕罪。”语罢抬头，才又惊觉承德竟然也跟着一道，“微臣见过大皇子殿下。”
“左将军不必多礼。”云墨骁开口，伸手将人扶起，“进去再说。”
得了这话，左将军自无不应，当即请者三人入内。
将军府的内部依旧是极简风格，没有装潢华丽，更无山水造景。有的只是几棵参天的大树，和空荡荡的正厅与几件屋子。
旁的，便是摆放着各类兵器护甲。
也不对。
还有一处瞧着是灯火通明，里头的布置晃一眼就知晓极为用心，材质也是上等。那处，是平昌团子的院子。
“平昌郡主如今倒是比以往更乖巧些。”见着里头虽人影绰绰，但并无婴孩哭泣，陆婉芸不忍开口，“左将军可想过此后团子怎么办？”
团子是平昌郡主的小名，至于大名，左将军是准备等到左玉忌日哪天，带着团子去她坟前亲自写下，焚烧告知。
左将军听见陆婉芸如此直接的询问，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
他看着那院子，不禁停下脚步。半晌，才轻叹一声，道：“娘娘，咱们进去坐下说吧。”
听得左将军这样说，陆婉芸自然不会拒绝。方才她本就是偶有所感才没忍住提前询问，本也不欲在这处站着讨论此事。
至于承德和云墨骁，一个二个的都贯来以陆婉芸为重，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还会有别的想法？
入了正厅，清冷感就再度袭来。
即便这处也燃了不少烛火，却也透着一股子挥散不去的冷清。再定眼一看，正厅的侧房已经摆满了物件，瞧着是各类行李。
“看来将军是决议要走了。”云墨骁坐下之后便缓声开口，略有无奈，“本想着看看能不能劝劝将军留下。”
左将军听罢先是对着云墨骁拱手谢恩，接着才道：“皇城之中记忆纷杂，微沉上了年纪，总时不时的回忆旧人，徒增伤悲。”
“思来想去，倒是觉着不如带着团子游山玩水，兴许还能陪她更长久些。”
这话出口，云墨骁和陆婉芸到了嘴边的话就劝不出口了。
所谓‘旧人’，除了左玉还有能有谁？老年丧女，如今便是有了女儿血脉的陪伴，到底也是伤心难过的。
团子的出现，是左将军的精神寄托。但也，仅此而已了。
正厅之中一时陷入沉默，最后还是承德忽而动了动脚步，起身站在正厅，对着左将军微微拱手，算是给长辈体面。
“殿下这是做什么？”左将军却被惊到，连忙起身错开身子，不肯受这礼，“微臣如何担得起您这礼？”
“将军受得起。”承德却再度拱手，“您是燕国劳苦功高的将领，更是燕国的英雄，小子不过十来岁，合该对您行礼。”
云墨骁和陆婉芸微微颔首，显然他们也是如此认为。
这让左将军脸涨得通红，不知如何应对。
先皇在世、七皇子‘燕骁’还没寻回来的时候，那些皇子可没有一个会如当今的大皇子一般对他如此客气。
除去当初的三皇子，如今的贤王殿下燕廣之外，旁的人都是端着一副君臣有别的态度，不说对左将军瞧不上，却也一定是居高临下的态度。
此番承德如此，说到底还是源于帝后。
左将军心中明白，便越发的觉着自己当初和陆婉芸做‘交易’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将军不必忧虑，承德如此，定是想说什么。”
被承德的举动弄得脑子混沌的左将军听见陆婉芸的话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迟疑的与帝后对视，见两人面上都带着浅浅笑意，才又僵硬着身子坐下。
如此，承德才又继续道：“将军想要离开皇城之心，我也知晓一二。但平昌郡主年幼，若当真一路游山玩水，怕是身子吃不消。”
“平昌郡主刚出生时就受过好些苦楚，便是左将军想要带着她在外走走，兴许等到郡主四五岁之时更为妥善。”
“再者——”
承德迟疑片刻，才又继续说下去。
“如今刘鸿之事虽告一段落，可庆国还虎视眈眈，永安侯又与外邦勾结，盗走边防布局图，将军留在皇城，大抵会安全几分。”
两个不算轻巧的问题摆在左将军面前，叫他顿时沉默下来。
不管是团子体弱年幼，还是动荡不安，都是他需要费心思量的。此前他只想过不靠近边关，便不会被战事波及，却忽略了团子才几个月大的事实。
如承德所言，若当真一路跋山涉水，团子定是吃不消。
价值出门在外一应用物也比不上皇城之中，倘使真有个头疼脑热，团子怕是会遭大罪！
想到这处，左将军的心思就歇了好些。
陆婉芸和云墨骁看出他的动摇，当即趁热打铁，道：“左将军不若就再在皇城住上几年，待平昌长大些，再云游四海，如何？”
左将军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化作长叹，
“可微沉年迈，无法再领军征战，在皇城之中挂着将军名号却无法行军打仗，微臣实在是，受之有愧！”
云墨骁听罢笑了起来，“这有何难？”
陆婉芸也跟着露出笑容，她和云墨骁对视一眼，看出彼此心中的打算不谋而合。
“既然团子有了‘平昌郡主’的封号，将军多年征战又劳苦功高足以封侯，不若便做个‘平昌侯’，也算是个团子相得益彰？”
“日后团子长大，便顺理成章的继承平昌侯府，做下一个平昌侯，如此将军觉得如何？”
陆婉芸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一再让左将军觉着震惊。
团子做平昌侯？
女子做平昌侯？！
他面上惊疑不定，却在触及到陆婉芸那笃定认真的目光后，心下瞬时做出决定。
“皇后娘娘厚爱，微臣，万不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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