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掖庭林菁
云墨骁离开后，陆婉芸刚入掖庭见到的那个女子就敲响了房门。
“七皇子妃，能否与我谈谈？”见久敲门无动静，女子便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方才我听见了您屋里有些动静，想必您是没睡的。”
房门依旧没有打开，屋内也没有任何动静。女子也不恼，更没有任何焦急之色。她就如此安静的站在门前，仿佛对这扇门开不开并不在意。
“姑娘要说什么？”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光景，房门才慢慢打开。她看着门外这个宫女，细细打量后才发觉她眼角额头都有明显的细纹。
“皇子妃不请我进去坐坐？”宫女笑笑，倒是没见卑微，全然不像是在掖庭被磋磨多年的婢女。不，是根本不像在宫中一直卑躬屈膝的婢女。
陆婉芸眸子动了动，微微侧身。
女子颔首，快步进去。
屋内并未燃一根蜡烛，只靠着外头的月光堪堪照明。好在两人都适应了黑暗，倒不至于被磕着碰着。
“你不是宫中的人。”陆婉芸看着她，虽然黑暗里只隐约看得见轮廓，“所以，你为何会在掖庭？”
“早年得罪了势大的人，被构陷至此。”女子耸耸肩，昏暗的屋内倒也能看见她的动作弧度，“前不久那人死了，我就琢磨看有没有机会出去。”
陆婉芸沉吟片刻，“是刘妃。”
“对。”听着陆婉芸笃定的话语，女子也笑开来，“七皇子妃果真聪慧，我就说乡野女子既然能成为皇子妃定有过人之处。”
对于女子的话，陆婉芸不置可否，只是淡漠道:“如果你只想与我说这些，就不必多言了。”
“自然不是。”女子当即接过话尾，生怕自己慢半拍就被陆婉芸赶出去，“我叫林菁，是个医女，早年在皇城中小有名气，后来被宫里贵人招进宫服侍，拒绝做那些腌臜事儿，就被送到了这处。”
“刘妃让你害谁？”
陆婉芸眸色微动，这话倒是让她来了兴致。她记得云墨骁曾与她说过，刘妃会被燕扬杀害，是因为她往年害了燕扬的母亲。
“五皇子的生母。”林菁看着陆婉芸，虽然无法看清彼此的神色，但她的眼神太过刻意，倒让陆婉芸感觉的真切。
如此，陆婉芸轻笑起来。
她靠近林菁一步，问道:“当时刘妃让你做的，是什么事？”
林菁沉默，似乎不愿回答。
陆婉芸耐心极佳，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还是要听林菁亲口说出。五皇子燕扬和他母亲的事情……
知道的人极少，若非亲自参与其中，林菁这样的身份，是绝不可能知晓，也绝不可能有渠道打听的。
若林菁当真知道——
陆婉芸心情越发好了起来。她唇角微勾，可惜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否则倒也是一张美人肖像。
“七皇子妃若想知晓全貌，便带我离开掖庭。”林菁终于开口，却是在和陆婉芸谈条件，“皇子妃觉着如何？”
“我自己都在掖庭无处可去，如何带你离开？”
陆婉芸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是真没有法子。
林菁自然不信，她压低了声音，道:“且不说皇后娘娘对您多加照拂，便是这两晚，也是有人来看您的。”
‘噌——’
匕首出鞘的声音骤然响起，下一刻刀就架在了林菁的脖子上。
“林姑娘，知道的太多，是会成短命鬼的。”
林菁却无丝毫慌乱，甚至声音中还带上了笑意，“七皇子妃何必紧张？我想离开掖庭，就绝不会告知旁人。”
陆婉芸不语，只是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
淡淡的血腥味逸散开来，也让林菁疼的吸了口气。
“我可以帮你们。”林菁终于有几分慌乱，语速也快了不少，“五皇子心思龌龊，但口说无凭，需要证据！”
“七皇子妃，我有证据！”
林菁的话让陆婉芸力道稍松，迟疑片刻后将匕首收回，随意的在桌沿刮干净血迹，这才收入刀鞘中。
“林姑娘，我最恨被人愚弄。”
听见这话，林菁紧绷的身躯松懈下来。她知道，眼前这位七皇子妃，算是在此事上暂时松口。
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有价值，就一定有机会离开掖庭！
“我无权无势，不敢诓骗于您。”林菁福身，“七皇子妃，您若还不愿信，可去寻城西第八条巷子的倒数第二户人家，我的家人就在那处。待您确认后，再带我离开掖庭。”
如此，就是将自己的软肋摆在明面。
但对于陆婉芸而言却算不得什么。因为若她想查，就有千百种方法。
不过林菁的主动让陆婉芸乐的给她一个机会，若真能提供关于燕扬那些污糟事的证据自是最好，若不能……她也没什么损失。
“既然是医女，想必也能自己处理伤口吧？”陆婉芸虽说有了打算，但也没有尽信，“行了，出去吧。”
明晃晃的逐客令并未让林菁感到意外，她应了声，心中明白这是陆婉芸证实她是否是医女的手段之一。
待人离开后，陆婉芸便将房门锁死，开始琢磨林菁之事。若她真是知情人且有证据，那就可以接连将燕扬也处理掉。
“听说了吗？珍晴妃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皇上的！”
第二日晌午，与掖庭一墙之隔的角落，几个宫女面色兴奋，拼命地压低自己的声音。其中一人最为激动，语速极快。
“我姐姐在太医院处理药材，偶然听林太医提了句珍晴妃腹中孩子的月份似乎与记录在案的被宠幸时间不符！”
“可珍晴妃不是时常被皇上宠幸？怎会有时间和旁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另一人道:“这谁知道？你也说了，是时常被宠幸，不是日夜被宠幸！”
声音絮絮叨叨的，最后许是因为闲暇时间过了，便逐渐没了动静。陆婉芸倚靠着墙体，眉头微微上挑，意犹未尽。
“或许，也算是皇室血脉呢？”林菁凑了过来，在陆婉芸耳侧幽幽开口，“皇子妃，您觉着呢？”
陆婉芸听见这话便微微眯眼，将其好一顿打量，后嗤笑道:“林姑娘非宫中人，又身在掖庭，竟也知晓某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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