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岚没有回答,而是仰头望着小院里四四方方的蓝天,沉默不语。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你认定了我们无法用常规的方式借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到时候可能不得不采取一些血腥或者不光彩的手段,你不知道这样是对的还是错的。对么,阿岚?”萧叹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只要能听到萧叹声音的地方,都令卫岚感到安心和平静。
卫岚的目光落回萧叹的脸上,强颜欢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萧哥哥的眼睛。也许是因为从小在七里村长大,那时候我的世界很简单,黑白分明,所以走出七里村以后,我一直没办法用我淳朴的善恶观去适应不断突破我认知的事情。我总是在想,我要做的事是对的吗?是正义的吗?虽然巫族人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因此对他们不义,不是么?”
萧叹伸出手,指尖抚过卫岚的发丝,他的目光先是凝视着卫岚如瀑的青丝,继而轻笑一声:“阿岚的头发竟这么长了。”
“因为我和萧哥哥一起走过很长的路了。”卫岚握住萧叹手,眼神柔软得像春夜里柔柔的月光。
“阿岚,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这世界上没有是非善恶,只有立场。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我们要做的是,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更多的人。”萧叹言不由衷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试图说服卫岚,也试图说服自己。
“是啊,我知道的,我记得。有些事越是细想越没有意义。不如珍惜眼下的日子,好好生活,不是吗?”卫岚笑道。
巫医长老的家在姜城城郊的树林深处。
今日无事,好不容易得空的姜重明守在林子里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慕容雪。
莲舟直到现在还是没醒,巫医长老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照他的治疗,理论上来说这几天莲舟至少可以恢复意识睁开眼睛。
慕容雪为莲舟的病情感到担忧,正忧心忡忡地往回走,冷不防身后有个人窜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吓了一大跳。
“九儿姑娘,你在巫医长老家呢!怎么让侍者说你不在,你是不肯见我对不对!”姜重明有些委屈地垂下眉眼,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慕容雪想着卫岚的那一番分析,心里的气儿还是没消。她并不是一个心里能藏得住事儿的人,直截了当开口道:“少城主找我何事?莫不是还想套我的话,问我们此行来姜城有何图谋?”
“那是爷爷叫我做的……”姜重明的头垂得更低了,生怕让人看到他心虚的眼神。
慕容雪冷笑道:“城主和少城主不信任我们也很正常,我们如今在这里说话,背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有多少双耳朵听着。可是少城主明明不信任我,却还作出一副将真心都掏给我了的模样,不觉得有点可笑吗?若不是经芽儿提醒,我还傻傻地……傻傻地……”
她越说,语气中的质问越少,委屈越多,一开始是冷笑的口气,说到最后竟带了一点儿哭腔。
自然,这是狐公子之前教给她的,女子要学会适当地示弱,才能够得到男子的心疼。她本以为自己肯定演不出小女子那种柔柔弱弱的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没想到演着演着,竟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劲。
“傻傻地……什么?”姜重明心怀期待地追问道。
慕容雪低下了头,一副将哭未哭的模样,过了好久才说道:“我竟傻傻地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就像我对你那样。”
“我就是真心对你的!我的真心天地可鉴!”姜重明急道。
“那你为什么三番五次隐晦地试探我?”慕容雪反问道。
“巫族向来排斥外族,虽然先知长老也说了你们是好人,可爷爷还是怀疑你们来姜城的目的不纯,叫我套你的话。我……我知道这样不对,会让你伤心,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身为少城主,难道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徇私吗?这些日子,爷爷怕我对你不死心,总是找各种各样的事缠住我,说是要让我接任城主之位,要我学习……可城主之位又不是我们家的,怎么是说给我就给我的……他不过是不想让我见你。”姜重明絮絮叨叨地解释道,在心爱之人面前,他讲起话来东拉西扯没有重点。
“那为什么我们偶尔还是能见到面呢?”慕容雪又问。
姜重明想了想说:“或许是他知道物极必反吧,越不让我见你我越放不下你……”
“可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我被监视,芽儿和萧兄弟被软禁着,我们是生是死还未可知……就算能活下来,城主能愿意我们在一起吗?”慕容雪冷冽的眼眸里盛满了似有若无的哀伤。
“我会说服爷爷的!”姜重明急道。
“其实你打心眼里就不信任我们,甚至你无数次在后悔带我们进姜城,对不对?”慕容雪问得很认真。
姜重明垂着眼沉默了许久,抬眼时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中是说不上来的清冷透彻,好像能把人看穿似的:“九儿,那你最后同我说一次,你们来姜城只是为了帮芽儿妹妹找到母族,没有其他任何目的。你认认真真同我说一次,我就再不疑你。”
慕容雪愣了一愣,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样。以她现在精湛的演技,想要说出那句话不难,可不知为何,那句话如鲠在喉,难以开口。
她的脸蓦然一红,眼中却泛起了泪花:“重明,你若是信我,不需要我再发誓。你本就是不信我的。我这就离开姜城,再也不要在这里受人冷眼和歧视。”
说着,她便飞身一跃,如一道清冽的月光跃上树梢,凌空踏步,往树林的深处而去。
姜重明见状,心中一慌,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她逃他追,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
二人的轻功太好,竟在不知不觉中把跟踪的人全部甩开了。
树林的深处是一条清冽的小溪。
日头悄然西落,弯月如钩,从东方升起,透过繁茂的枝叶在溪水上洒下碎银点点一般的波光。
慕容雪见这儿的夜景不错,在这里恰到好处地一崴脚,眼看就要跌落在了溪水里。
姜重明眼疾手快,飞身上前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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