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宏仁和江怀雪没有等待太久。
穆威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
由于参加宴会,他一改之前的随意装扮,连那股江湖做派都收敛了不少。
他似乎完全不记得上次和江怀雪发生的不愉快了,见到江怀雪,很友好地伸手跟她握了握。
江怀雪心下略微诧异。
她看穆威面相,不像是心胸宽广的人,没想到这么大气?
……
这种长辈寿宴,基本就是另类的商业人士社交专场。
大家为寿星公送上礼物和祝福后,就各自寻找目标,开始攀谈。
宋俊良代表千山集团,也出现在了宴会上。
他悄悄跟江怀雪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陷入一波接一波的寒暄中。
江怀雪不想参与其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里坐着。
她这个位置前面有个挺大的盆栽,是棵常青树。
树木高大翠绿,把她和她的单人小沙发牢牢挡住了。
因此外面说话的人也就没有发现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声的主人对于江怀雪来说,实在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
——是阮如曼。
跟她说话的人冷冰冰道:“关你什么事情,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个声音也有点熟悉。
江怀雪支着下巴沉思了一下。
哦。
想起来了。
阮如曼她前未婚夫,谢轩!
奇怪了。
钟陵春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谢轩竟然还可以自由活动,来参加别人的寿宴吗?
江怀雪挑了挑眉。
她想了想,兴趣盎然地打开手机上的录音软件,开始录音。
阮如曼:“明明当初说好的,你给我钱,我跟着丁易林!”
谢轩冷笑一声:“你胡扯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的?”
“我跟你说的是,你跟着丁易林,我把你旗下那些负债公司的问题解决了。”
阮如曼:“那些负债的公司本来就是你的!是你给阮家下的套!”
“聪明人和不贪心的人都从不上套。”谢轩冷漠道,“只有又蠢又贪的人才会被骗。”
阮如曼气得声音瞬间都变得尖锐了:“谢轩!”
谢轩:“如果你想全世界都知道你在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做情人的话,你可以再大点声。”
阮如曼:“是你逼我的。”
谢轩:“别,我可背不起这么大锅,你和丁大师是两厢情愿,公平交易,再说了……”
他声音压低了一些:“你偷偷用我的人脉,打压郦雪,间接推动钟陵春事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吧?”
阮如曼:“狗屁公平交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送给丁易林,是想通过丁易林拿到他师父手里的宝物去害你那个堂哥!”
“住嘴!”这下谢轩的语气里也有点紧张了。
他半威胁地警告阮如曼:“闭好你的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心里要有点数儿。”
“阮家和你,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根手指可以按死的东西。”
阮如曼冷冷地笑了起来:“我心里有数,你心里却没有数!”
“谢轩,你要害你堂哥,究竟是因为你想要谢家,还是因为你嫉妒他跟江怀雪的关系?”
谢轩充满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谢家和女人,我都要。”
阮如曼:“你都要?呵,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你……”
江怀雪听不下去了。
有完没完,关她什么事情?
她慢悠悠起身,从绿叶旁边走出来。
“这种事情,是不是也应该征询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阮如曼和谢轩面色大变。
他们特地挑了个监控死角说话,却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别人。
看清是江怀雪以后,他们俩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警惕起来。
阮如曼瞪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怀雪指了指自己刚刚坐过的沙发:“我比你们来得更早,这话我问你还差不多。”
“那你听到我们说话还不出声!”阮如曼恼道,“你在故意偷听是不是?”
江怀雪点点头:“是啊。”
她承认的又快又坦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阮如曼倒是被她噎了一下。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你真的偷听!你……”
江怀雪打断她:“我偷听怎么了?你们的讨论对象中可是有我本人啊。”
“再者说,偷听也比害人要光明正大的多吧?”江怀雪看向谢轩,似笑非笑,“你说是不是,谢先生?”
谢轩眼神变幻。
他不知道谢重延和江怀雪的娃娃亲早已经在口头上解除了。
他以为谢重延和江怀雪现在是没有正式对外宣布的未婚情侣,毕竟就他所知,两个人是住在一起的。
他刚刚和阮如曼的对话,江怀雪肯定听清楚了。
江怀雪知道他要害谢重延的事情,那么百分百会告诉谢重延。
现在的问题是,他是无所谓江怀雪告诉谢重延这件事,随便谢重延做好提防,还是想办法让江怀雪不能顺利折返去找谢重延,利用时间差先下手为强?
谢轩神情还算镇定。
他往前走了半步,试图利诱:“怀雪,既然你听到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
江怀雪觉得好笑:“合作?我跟你合作有什么好处吗?”
谢轩:“你家境平凡,年纪轻轻,就算将来嫁给谢重延,他肯定也不会把手上的财产分给你的,但是如果你跟我们合作,我愿意签下协议,等事成以后,分给你谢氏的百分之五的股份,你觉得怎么样?”
“家境平凡”的江怀雪:“……”
过年的时候,谢老爷子还说过,他想把手上的股份转让给江怀雪一部分,被她拒绝了。
她有千山集团,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要那么多股份做什么。
没想到时隔几天后,居然能在谢轩这里再次听到关于谢氏股份的话。
江怀雪无语:“不怎么样。”
谢轩皱眉:“你是不是不知道谢氏价值多少钱?百分之五的股份,可能抵得上很多上市公司的价值了。”
谢轩看江怀雪毫无动容之色,理所当然的认为江怀雪是缺少相关认知。
他放缓语气:“而且我愿意跟你结婚,不签署婚前协议,到时候你还可以我们还拥有夫妻财产。”
江怀雪竖起手掌:“等等,谁跟谁结婚?”
谢轩笑道:“以前一直没跟你说清楚,你可能觉得我只是想跟你玩玩,但我不是这么想的。”
他看上去竟然真的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深情感。
“我愿意跟你结婚,我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怎么样?”
江怀雪动了动唇瓣。
她感觉自己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话可说的情绪。
谢轩以为她心动了,又往前凑近一步,继续道:“谢重延有什么好?他比你大了好几岁,又冷漠又没有情趣,眼里除了公司就是公司,而且他之前大病一场,身体里留下什么后遗症还说不准,你不如跟我……”
江怀雪:“我……”
她还没说话,阮如曼突然打断她。
“跟你什么?跟你花天酒地吗?”
阮如曼冷笑,眉眼全是讥诮和恨意。
她扫了一眼江怀雪,对谢轩说:“我看你就是喜欢她这个类型的长相吧?还是说你就是喜欢名字里有个雪字的?先是郦雪,再是江怀雪。”
她阴阳怪气道:“谢轩,这么看你倒是痴情的很。”
谢轩面色冷了冷。
他不理阮如曼,反而对江怀雪解释道:“郦雪只是跟你长得有点像,是她主动勾引我的。”
他一副痛下决心的样子:“我保证,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我肯定不会找别的女人,会对你一心一意。”
阮如曼嗤笑一声:“放屁吧你!”
她心里情绪剧烈翻腾。
又是酸又是恨又是嫉妒。
凭什么她和谢轩在一起那么久,谢轩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谢轩竟然还要给江怀雪股份?
江怀雪,凭什么又是江怀雪?
这世界上的好事难道让她一个人占尽了吗?
阮如曼眼里充血。
她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好歹知道从江怀雪那边很难下手,只逮着谢轩讽刺。
“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病?你还好意思结婚!你就该孤独终老断子绝孙……啊!”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谢轩铁青着脸收回手。
“阮如曼!你别忘了,你也是被我草烂了的货色!”
“就算是有病,也先是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先得!”
阮如曼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谢轩冷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止打你了。”
江怀雪挑挑眉。
她看着这两个先自己打起来的人,镇定道:“要不你们先商量一下,我走?”
谢轩连忙道:“怀雪……”
江怀雪摆手:“别这么叫我。”
谢轩一直自说自话,一个人说到结婚和婚后财产,江怀雪都插不上话。
此时她终于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我想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对你没有一丁半点的意思。”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能这么自信,仿佛觉得只要自己说一声“我娶你”对方就一定愿意嫁一样。
他们高高在上理所应当的态度,就像是笃定了结婚是女方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们难道就不会去配钥匙的地方去问问配钥匙多少钱,他们配个几把吗?
江怀雪直截了当的说:“我对你没兴趣。”
她加重语气道:“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
“谢先生还是找别人吧。”
谢轩和阮如曼都惊愕的看向她。
两个人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
江怀雪摇头笑了笑,忍不住刻薄了一句:“我看你们俩倒是挺配的,可以考虑一下。”
她的回答大大出乎谢轩和阮如曼的意料。
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来得及拦住她。
等谢轩回过神来,江怀雪已经走进宴会主场,不方便再说话了。
他皱起眉头,考虑了一下,还是用手机发出去一条消息。
江怀雪回到宴会上找了一圈谢重延没找到。
她是和江宏仁一起过来的,谢重延则是和谢老爷子一起来的。
现在谢老爷子还在和寿星公王世昌闲聊,谢重延却不见人影。
江怀雪于是给谢重延发消息:[你在哪?]
过了几分钟,谢重延才回复:[我回公司了,怎么了?]
江怀雪眉间微蹙。
她突然意识到,谢重延近来好像很忙。
倒不是说谢重延以前不忙,谢氏毕竟是体量很大的公司,有许多工作事项。
但以前谢重延都把工作分配的很好,他自己需要处理的,助理可以处理的,只需要他签字的,不需要他出面的。
好的领导是知人善用,而不是事事亲力亲为。
最近谢重延忙得程度几乎有点不正常了。
她想到谢轩刚才跟阮如曼说的话,猜测是不是谢轩父子俩做了什么动作。
她把刚刚才点完结束的录音发给谢重延。
[给你听点有意思的东西。]
谢重延这次过了十几分钟都没回复。
江怀雪稍感奇怪。
这么久还没听完吗?
她给谢重延发了个:[?]
[有什么想法吗?]
她本意是带点调侃,毕竟人家都准备好怎么害人了,谢重延还不拿出点防范的措施来。
结果没想到,谢重延半晌后回了一句。
[我也可以。]
江怀雪:[?]
谢重延:[我可以把我手上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你,还有其它不动产,动产的可收益性不稳定,不动产保值升值的空间都很大。]
[至于一心一意这些感情上的事情,我觉得是基本应该做到的,不需要特别保证。]
江怀雪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重延说的是谢轩最后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她哭笑不得:[谁问你这个了。]
谢重延:[这个是最重要的事情。]
江怀雪:“……”
她主动岔开话题:[所以你知道丁易林的师父是谁吗?快去查查,也许跟最开始害你的人还有关系呢。]
谢重延:[是一个人。]
江怀雪:[你知道?是谁?]
谢重延:[很早之前就查到了对方的名字,但是一直没找到他住在哪里。]
[叫白纯常。]
《庄子》有言:“道流而不明居,得行而不名处;纯纯常常,乃比于狂。”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按照道法行事,不自夸不炫耀,遵循德行,又不自命不凡,那么就显得淳朴平常。
这个名字更像是玄学中人后来给自己起的别名,不像是父母一开始会给孩子起的名字。
江怀雪手指动了几下,果然没从这个名字中算出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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