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反问，是肯定的语气。
容止这副肯定的语气让柳芸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什么，包括容止的问话。
见他一边帮自己处理肩上的伤口，一边笑眯眯的和自己说话。
柳芸是难堪的，是真的难堪，以至于难堪到，就连肩膀上的疼痛，明明容止在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容止的手上在用力，故意的将自己给她处理伤势的手力用的很大，让她又多承受了几分伤口给自己带来的麻木不仁的痛苦。
但是——
现在的柳芸是感觉不到的，没错，现在的柳芸的确是感觉不到的。
因为容止的话，以及他取笑的神情，包括他看自己的眼神，都恨不得让柳芸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显然，容止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明知道此刻的她难堪到了极点，就连他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方才还疼的实在没有忍住，发出一声惨叫声。
毕竟柳芸伤的严重，虽说最初的疼痛已经过去了，但是容止在给柳芸处理伤口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多轻，相反的，还很重。
这种疼痛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承受得住的。
但现在柳芸难堪的心理，已经完全压过她身体上带来的疼痛，容止每说一句话，一个眼神，哪怕是嗤笑一声，都会让他无地自容。
偏偏容止此人，还知道怎样的杀人诛心！
“我怎么隐约记得柳夫人好像说过昭阳公主心思单纯，心地善良，是一个十分听话懂事又知道孝敬长辈的好孩子？”
说着，容止的视线又有意无意的往柳芸受伤的肩膀上瞄，简直是让柳芸难堪到了极点。
容止更加过分的是，这取笑的话说出来也就算了，但他绝不是随口一提，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视线就落在了青儿和席苗苗的身上，重点是席苗苗：“苗苗啊，你记不记得这句话啊？”
席苗苗：“……”
这容止，有够杀人诛心的，之前她怎么就没有看得出来呢？
还以为他就是一个腹黑的神医呢。
现在看来……
也是，能够跟在大暴君身边这么多年，终日面对席慕依的女主光环，都被大女主看不上眼这么多年了，最后也是在很多年后，大女主长大之后才才彻底的将容止给处掉。
在大女主没有长大的这些年里，对容止可也是想法设法的想将他给除掉的，那个时候的容止若是没有点脑子和手段，只怕也挺不过大女主长大了。
单凭大暴君对他的那点信任和手足之情，那是完全比不上大女主在大暴君心中的地位，以及那任何人都无法攀比的女主光环的！
张嬷嬷看到自家夫人如此羞愧的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到底是一个没有心眼的，即便也能够听得出容止话中的讽刺和幸灾乐祸看好戏。
但她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的开口：“昭阳公主这两次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上次的事情就是因为夫人来了关雎宫，昭阳公主吃醋，所以才那样对待夫人。这一次则是因为昭阳公主听说了夫人昨日在关雎宫为柳妃娘娘还有七公主做的所有事情，昭阳公主得知后更加生气愤怒。”
“在如意殿的时候，昭阳公主和我家夫人大吵了一家，说夫人对关雎宫太好了，夫人都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昭阳公主越说越恼，越说越生气，然后一个气不过就扑到夫人的怀里，将夫人给咬伤了……”
关于这件事，张嬷嬷是真的生气，所以在提到席慕依的时候，无论是脸上的表情还是眼底的视线都是满满的不满，显然除了以前她对昭阳没有什么好印象，如今更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张嬷嬷在气愤的将这些话说出来，一共有两个原因。
一是，她的确是十分的生气和愤怒。
二是，她还有一层意思和打算，那就是将这些话说出来，让席苗苗还有容止他们心疼自家夫人，为自己夫人抱不平。
但是张嬷嬷的想法实在是太简单了，先不说这些年来柳家以及柳芸对关雎宫冷漠无视所作的一切行为，柳芸如今所承受的一切，说句不客气的话，全是她咎由自取。
就好比她过度的宠爱疼爱昭阳，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昭阳如何对她，那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毕竟……
不知道的，还以为柳芸就只有昭阳这么一个亲外甥女。
可是知道的，谁不知道除了昭阳以外，席苗苗也是她的外甥女？
这些年以来，在柳芸的眼中就只有昭阳这么一个外甥女，而对于席苗苗，同样也是她的外甥女，她却是对席苗苗不管不顾，任由她在宫里头被人欺负，哪怕是被人踩在脚下，活活欺负致死，她都不会看席苗苗一眼。
就这样的悬殊对待，她还指望有人心疼昭阳对她的不尊敬以下犯上，将她给咬伤成这样吗？
别说别人了，显然就连柳芸自己都知道这点。
因为疼痛和羞愧不如的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导致柳芸压根就无暇顾及到身边的张嬷嬷。
等她反应过来回过来一些神的时候，张嬷嬷已经十分气愤的将话给说完了，即便她想要开口阻拦也已经晚了。
偏偏，她还没有办法生张嬷嬷的气，因为她知道，张嬷嬷向来就是一个没有多大心眼的人，心思单纯，那么这么多年了，都这把年纪了，跟了她这么久，她也一直保持着她爽朗的性格。
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遮遮掩掩。
哪怕一些话说出来，对她们都不好，但是她还是会说出来。
对于张嬷嬷的这一点，柳芸有时候真的是又爱又恨，偏偏的，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着她。
她也不能说张嬷嬷什么，因为她知道，张嬷嬷之所以这么说，也完全站在自己的这个角度，替自己抱不平罢了。
已经完全忘了甚至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她说这些话，完全是没有什么用的。
张嬷嬷甚至还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
然后柳芸就开口了：“好了张嬷嬷，别说了。”
随着柳芸的这句话落下，张嬷嬷不服气，还想开口再说点什么，毕竟都眼下这个节骨眼了，张嬷嬷看到的则是夫人还在维护昭阳公主。
明明昭阳公主都做的那么过分了。
张嬷嬷还想说话，最后在看到柳芸朝着自己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
别的张嬷嬷或许看不明白，包括就连夫人开口说让她不要再说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都眼下这个节骨眼了，夫人还在维护昭阳。
但夫人一朝着自己使眼色的时候，张嬷嬷就全明白了。
因为以前月嬷嬷还在府上的时候，就和夫人出了一个主意。
担心她说话过于直接，有时候夫人都不让她说了，她还不知道闭嘴，导致因为她的说话直接，坏了很多夫人的好事。
但是夫人大度，从来不会追究她的问题，顶多就是事情严重的狠了，说她几句。
后来月嬷嬷就和夫人出了一个主意，如果嘴上的话不能够让张嬷嬷闭嘴反应过来，那就对张嬷嬷使眼色。
柳芸不会轻易的对张嬷嬷使眼色，一旦她对张嬷嬷使眼色了，那么张嬷嬷就明白了，那就是她说的话不对，不能再往下说了，所以夫人对自己使眼色了。
果不其然，在看到自家夫人给自己使眼色后，张嬷嬷很自觉的，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
原本还一脸的愤愤不平，嘴里振振说词、
后来在瞄到柳芸对自己使眼色之后，她下意识的，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
回味着方才自己说的话，以及眼前的所有人，所面临的场合。
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这些话说的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所面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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