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法不容情！
赵昊疾步如风，直奔被万千锋芒钉成刺猬的张六奇。
箭矢穿体，深嵌血肉，直抵心脉。
张六奇死了。
然目犹瞋视，誓不瞑目。
此刻，意识到自己被诓骗的淼县农民军，怒火如火山喷涌。
信仰之柱的轰然倒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干脆站着死！
就连倪阿三，往昔怯懦也尽褪，怒发冲冠。
他从人潮中挺身而出，直指赵昊，呛声怒骂：“贼影偷偷！吾曾以你真为忠肝义胆之士，孰料竟是此等奸佞之徒！”
“还敢装作大义凛然的模样，卑鄙龌龊！”
赵昊急欲辩解，言辞恳切：“此中必有误会重重！我从未有加害张将军及众位兄弟之意！”
然，怒火已燃，理智难回。
愤怒让众人听不到任何声音。
农民军怒吼震天，信仰的崩塌化作无尽的杀意：
“弟兄们，官府之心，昭然若揭！”
“吾等何惧一死，誓要血债血偿！”
“张将军英灵未远，吾辈当追随其后，共赴黄泉！”
手下千户刘志平，手持长枪，振臂一呼，士气如虹：
“逆贼！赵贼！今日必让你血溅五步，以慰将军在天之灵！”
“杀——！”
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势不可挡，向着赵昊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战云密布，天地为之色变。
在张六奇中箭那一刻，一切都已向着不可挽回而发展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更何况还是从自家射出来暗箭。
战争一触即发！
镇海、金山军，与农民军短兵相接，展开了一场惨烈异常的较量。
刀光剑影，血染征袍。
战鼓雷动，响彻云霄。
赵昊在龙隐卫护持下，于乱军之中左突右冲，终得脱困。
赵昊未等喘口气，迅速回望战场。
但见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宛如修罗地狱，令人心悸。
农民军虽勇猛，奈何敌我悬殊。
加之装备简陋，终难敌正规军之锋芒。
甚至就连人数，也是指数级碾压。
此役，几成单方面之屠戮。
自晨至暮。
淼县化为一座死寂之城，唯余风中呜咽。
起义之火，终归熄灭。
然非赵昊所愿之结局。
赵昊此刻心如寒潭。
波澜不惊之下，藏着前所未有的哀痛。
他历经无数烽烟，目睹过无数生死，却未曾有过今日之失神。
战场上死人画卷他早已司空见惯。
但今日之景，却如同利刃剜心。
每一具倒下的身躯，都似重锤敲击在他灵魂的深处。
这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浩劫。
只因孟辽一人之私欲，无数无辜生命化为黄土。
孟辽这个名字此刻在赵昊心中，犹如野火燎原，不可遏制。
正当赵昊沉浸于自责与愤怒时。
孟辽却自己找上门来。
他缓缓步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赵大人，诚然，淼县已在三日内攻克，如你所愿。”
“但，似乎并未能全数保全兵力，这‘不费一兵一卒’之诺，怕是要成空谈了。”
孟辽的话语中，满是对赵昊的挑衅。
话中之意，企图让赵昊在江南之地收敛锋芒，少与他作对。
然而，赵昊的眼中已无丝毫波澜。
他未曾言语，只是以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凝视着孟辽。
那眼神中蕴含的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良久后，终于，赵昊开口。
“方才那些生命，本可安然于世。”
“却因你一人之过，沦为刀下亡魂。你可曾有过一丝悔意？”
孟辽冷笑更甚，语气中满是不以为意：“叛民逆贼，祸乱朝纲，杀之何赦？”
赵昊闻言，眸光骤冷：“那么，你亲手将张六奇射杀于箭雨之下。”
“可曾想过，这箭，亦会反噬于你？”
孟辽脸色微变，但旋即恢复镇定，傲然道：“箭已出弦，人已毙命，又能奈我何？”
赵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杀人者，人恒杀之。”
言罢，他猛然高喝：“龙隐卫何在！”
一声呼唤，利刃出鞘。
看着乍泄的银光，孟辽初时惊愕，继而怒目圆睁，斥道：
“尔等何敢？竟欲无凭无据，妄杀朝廷重臣！”
赵昊淡然回应：“吾乃钦差，身负圣命，专司锄奸除恶之责。奸佞在前，岂能容情？”
孟辽色厉内荏，强作镇定：“吾乃一方巡抚！”
“纵使汝位高权重，亦需循规蹈矩，上奏天听！”
此言一出，只见赵昊确实不再说话，而是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见此，孟辽哂笑道：“呵，江南这么多年，吾花了这么多钱，皆为今日之备！”
“上报？吾怕汝上报！？官场似海，石沉大海的话，汝又能奈我何？”
赵昊未置一词，只缓缓抬手，于袖中轻抚。
须臾间，尚方宝剑赫然出鞘。
剑身流转着秋水般的光华，寒气四溢，直逼人心。
“你多虑了，无需上报。”
见此神兵，孟辽面色煞白，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先前之嚣张气焰瞬间消散无踪。
赵昊眸光如霜，逼近道：“皇恩浩荡，赐吾尚方宝剑，以正朝纲，诛灭奸邪。”
“不知有此剑，斩你还需上报？”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孟辽瞬间瘫跪在地。
所谓踢到钢板不可怕。
踢完了才知道是钢板才可怕。
“赵大人！我……”
话音未落，剑光一闪。
孟辽之首已然落地，鲜血四溅，染红了青石古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四周脑满肥肠的将领，无不面色惨白，心生畏惧。
赵昊环视四周，目光如炬，随后一指，道：“尔等之中，亦有助纣为虐之辈。”
“吾虽不欲滥杀无辜，但法不容情！”
被指之人，浑身瘫软，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随后，赵昊隔空一一指出，如同阎王点名。
一时之间，剑影翻飞，血光连连。
与孟辽同流合污者，尽皆伏诛。
余者皆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一个便是自己。
此时，一龙隐卫上前，低声进言：“大人，孟辽身居高位，贸然斩之，恐难以向陛下交代。”
赵昊面无表情，道：“此事易尔，可言孟辽于平叛之际，不幸为乱民所害。”
“尔等只需依此上报，其余之事，自有本官承担。”
龙隐卫闻言，面露难色，欲再言。
却见赵昊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只得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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