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表面繁华
方樵子闻得为父雪恨有望，心中欢喜难抑，泪水如断珠般滑落，却是喜极而泣。
赵昊见状，温言劝慰：“樵子姑娘，泪珠儿且待为令尊报仇之后再落不迟。”
方樵子颔首应允，目光流转间，忽而落在赵昊身后。
见清河郡主凌寒霜与韩诗韵静立，风姿各异，不禁轻声问道：“赵公子，那三位佳人，莫非皆是您的红颜知己？”
赵昊闻言，转身望去，清河郡主一抹淡笑藏着几分戏谑：“呦，赵公子这是又添新宠了？真是风流不减当年啊。”
韩诗韵则温婉一笑，对方樵子的到来似乎并无芥蒂，反添了几分喜悦。
而凌寒霜则并无反应，静默如水，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不为人知的思绪。
方樵子见状，忙拭去泪痕，以礼相待，自我介绍道：“诸位姐姐妹妹安好，小女子方樵子，方才已许身赵公子。”
“自此愿随侍左右，共历风雨。”
“虽年岁稍长，但在侍奉公子之事上，还不足各位，定当勤勉学习，尽心竭力。”
赵昊心中苦笑，暗道：“此女这性格，倒也不失为一位贤内助。”
随后，船队扬帆起航，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堰沽府。
时至辰末巳初，赵昊一行终抵堰沽府城下。
此城因水而兴，河网密布，四通八达，尽显江南水乡之韵。
听宋端的讲述，这江南之城多有水路贯通，且水路越多越富。
然入城之际，却见城门守卫森严，如临大敌。
实则只为搜刮过路之财，兼防止饥民涌入。
方樵子轻声向赵昊解释，此乃江南常态。
官员富豪虽家财万贯，却吝啬至极，连饷银亦时常拖欠。
致使下层官吏不得不另寻生财之道，久而久之，便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赵昊闻之，心中五味杂陈，暗自庆幸自己囊中尚有余资，不至于为这区区过路费所困。
步入那城郭之中，眼前景致豁然开朗。
恍若穿越至另一番天地。
赵昊足下轻移，心中却生波澜。
众人亦讶异于这仅一墙之隔，差距如此之大。
外界凄凉遍野，饿殍随处。
而城内却是另一番市井繁华，宛如盛世画卷，富庶之气溢于言表。
令人难以置信此二者竟共处一地。
街巷间，万民伞高悬，颂扬着此地官员之勤俭爱民。
然细观之下，阴影之中亦不乏不公之实。
城内繁华似锦，却非全然惠及百姓。
亦有众多人家，食不果腹，生计维艰。
盖因豪绅官吏聚居于此，故而表象光鲜，实则一样糜烂。
赵昊一行人浩浩荡荡，声势过大，恐招耳目。
入城之际便知需低调行事，赵昊吩咐妥当，令宋端领船夫分头行动。
一则采购粮食，以解燃眉之急，数量足食即可；
再则行商旅之责，采办美酒佳茗，以应商贾之需。
而他则携数位侍卫，寻觅马匹租赁，准备去往洛川口。
时至晌午，众人腹中饥鸣，遂择一客栈歇脚用餐。
客栈之内，小二见客至，神色淡然。
待闻“住店”二字，眼眸骤亮，笑意盈盈道：
“客官，住店可是好选择，小店虽不奢华，却也干净舒适，需银二两。”
赵昊闻言，眉头微蹙，心中暗道：“此等客栈，寻常不过数十文钱，何敢索价二两？”
此刻他是知道江南人对中原人的偏见在于何处了。
但眼下也只能强忍不悦，言道：“二两银子，倒是贵得紧，不过也罢，且先住下。”
小二见状，更添几分得意之色，转而换上一副笑脸，殷勤问道：“客官欲用何膳？小店备有江南名菜数种，皆是色香味俱佳。”
赵昊漫不经心问道：“哦？愿闻其详。”
小二便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言及：“松鼠桂鱼，鲜嫩可口，形似松鼠，寓意吉祥；”
“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乃苏子遗风；”
“更有龙井虾仁，茶香虾鲜交织，回味无穷啊客官！”
赵昊听罢，心中暗自赞赏，随即点了几道佳肴，又特询其价。
菜价也果不其然，十分昂贵。
但念及身处江南，亦属情理之中，遂白着眼接受。
宰到一个大鱼，店家笑颜如花。
毕竟钱给的够，服务倒确实周至。
佳肴连连上桌，香气四溢，引得众人垂涎。
赵昊一行人，自漂泊多日，口中皆是干粮之味。
此刻面对满桌珍馐，自是食欲大动，纷纷举箸欲尝。
然而，席间方樵子，眉宇间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愁。
面对佳肴，竟难以下咽。
赵昊见状，心生疑惑，轻声询问：“樵子，可是有何心事，食欲不振？”
方樵子勉强一笑，欲掩其忧，轻声道：
“无他，只是心中挂念那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百姓罢了。”
赵昊闻言，心中一叹，温言相慰：“世间苦难，非一人之力可解，你心怀慈悲，实乃难得。”
“但切记，自身亦需保重，方能更好地济世救人。”
“此间美食，既已呈现，便安心享用吧。”
江南之地，自古鱼米之乡，岁稔年丰，何来饥荒之说？
此番饥民遍野，实乃官吏不仁，贪腐所致。
方樵子点头，似有所悟，勉强拾起筷子，轻挑佳肴入口。
岂料，那滋味竟如晴天霹雳，令她面色骤变！
方樵子一口吐出，拍案而起，声如裂帛：“诸位速停箸！此非人间之食，乃米肉也！”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众人慌忙吐出口中之物，神色骇然。
韩诗韵更是娇躯轻颤，呕声连连。
赵昊彻底无可忍耐，怒火中烧，拍案而起，怒喝道：
“何方妖孽，竟敢以人之血肉，欺瞒食客！掌柜何在？！”
然掌柜并未亲至，仅见一小厮战战兢兢而出。
赵昊怒不可遏，将手中餐盘重重掷于地上，厉声质问：“尔等胆大包天，竟行此逆天之事！”
此时，掌柜终是现身，身着绸缎马褂，手持念珠，面色淡然。
其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对赵昊之怒，竟是毫不在意，只淡淡言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客官何必如此动怒？”
“您说这是米肉？何以有证据？”
“嘿，我说，这就是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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