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辆黑色卡宴低调驶进云水城剧组酒店地下车库。
“先生,到了。”
司机停稳车子,从后视镜里看到傅铮在后座闭目养神,出声提醒。
“嗯。”
傅铮闭着眼睛应了一声,随后便没了声音,像是睡着了。
司机闻着车内浓重的酒味儿,迟疑着,不知该不该继续提醒。
过了两分钟,后座的傅铮有了动作。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手在身上胡乱摸了两下,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便听到手机里传来拨号是嘟嘟的声音。
很快,电话那头被人接通,声音困乏却不掩惊喜,“阿铮?”
“我在你们酒店楼下。”
在傅铮派了保镖过来后,楚思宜意识到,如果傅铮不再纵容,不想见她,她根本无法见到傅铮!
这个方法已经无用,她只好装作病情稳定,继续进组拍戏,以待时机。
没想到进组第二天,三更半夜,傅铮来找她。
楚思宜惊喜不已,困意顷刻间消散,“我这就下去找你!”
她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正想要换衣服,忽然又想到什么,走到镜子前仔细地看着自己。
齐胸长发带着刚睡醒后的凌乱,双眼惺忪,表情困倦,身上的睡衣是碎花吊带睡裙,裙摆很短,只到大腿的位置,春景若隐若现。
她想了想,拿出一支口红在唇上简单涂了涂,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短外套穿上,拿上房卡直接出了门。
“阿铮!”
在寂静的地下车库,楚思宜的喊声格外清晰。
傅铮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推门下车。
“你怎么不上去?”楚思宜走到他面前,双眸中不掩惊喜,却又不敢亲近似的,咬了咬下唇,“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
“阿铮你喝酒了?”
楚思宜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儿,“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没必要上去,我现在来找你,是有事情要告诉你。”傅铮靠着车门,声音冷淡。
地下车库里光线昏暗,他的表情隐没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楚思宜心里咯噔一声,轻声问:“什么事?”
“你走吧,我送你去国外,以后别回来了。”
楚思宜猛然瞪大眼睛,“阿铮,你说什么?”
“我送你去国外,以后不要再回来。”
“不——”
楚思宜激烈的摇头拒绝,紧紧抓住傅铮的袖子,“阿铮,我不要再去国外!我不要再一个人离开,你不知道这几年我一个人在国外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晚上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我很害怕,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放松下来,阿铮,我离不开你,我求你不要赶我走!”
傅铮面无表情,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动作利索的有些不近人情,“既然如此,那你当初又为何非要分手离开?”
“我……你对我那么好,而我已经脏了,我配不上你,我没办法面对你……”楚思宜抹着眼泪,“是我一时间钻了牛角尖,后来我想通了,我离不开你,你对我那么好,肯定也不会在意我发生的那些事,所以,我想重新和你在一起!”
“可惜,已经晚了,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送你出国,现在国内舆论发酵,已经不适合你发展了,在国外你有粉丝基础,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你的事业。”
楚思宜摇着头,“我不要这个选择,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
傅铮扫了她一眼,“那你是想要第二个选择?留在国内,不过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我会更换云水城女主角,撤掉你的代言,收回所有的便利,这两个选择,你想清楚。”
楚思宜不可置信的看向傅铮,一时间说不出话。
现在国内娱乐圈的环境,拼的不是实力,而是人脉。
不知有多少实力派演员因没有人脉辗转在各个小角色中无法出头,而那些毫无演技的花瓶主角一个接一个。
楚家,在江城还算排得上号。
可楚思宜明白,自己父亲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毫无用处,只知玩乐,偏偏喜欢吹牛,狂妄自大,而伯父看着和蔼,实际上自私自利。
她没有了傅铮撑腰,伯父只怕连面子工作都不愿做了。
她不能失去她现在的一切!
楚思宜看着傅铮,表情中伪装出几分痛苦,眼底的嫉恨一闪而逝,垂着的拳头紧紧握起,手指甲在手心留下一个个月牙形的痕迹。
“阿铮,你非要这样吗?你就这么恨我?你知不知道在你的采访视频播出之后,他们都在骂我是插足你们婚姻的第三者……”
“你难道没有过这个想法吗?”傅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楚思宜表情一僵,到嘴边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你明知我跟温凉已经结婚,却仍旧多次假装发病让我陪你,你利用我心中对你的愧疚,多次伤害温凉,难道你心里没有过不安吗?”
傅铮冰冷了声音,他对楚思宜说着这些话,心里却越加痛恨自己,因为他知道,伤害温凉最深的人,不是楚思宜,是他,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才是那个混蛋!
傅铮看着怔楞的楚思宜,深深叹了一口气,“思宜,我们都应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以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希望,更不该纵容于你,我可以许你光明的前途,可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做个选择吧。”
“阿铮,别那么残忍……”楚思宜哭着说。
“我若是真的残忍,早就让你在国外自生自灭了!”傅铮面色冷清。
若他能早些对楚思宜残忍,那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见楚思宜只是哭泣,不做言语,傅铮沉默片刻,淡声道,“既然如此,我帮你做个选择,明天有人来送你去机场,提前把东西收拾好。”
说完,傅铮拉开车门上车。
楚思宜着急忙慌的拉住他,泪珠从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往下流,“别!阿铮,我听你的,我去国外,永远不再回来!你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好歹让我跟我爸妈还有朋友好好地道个别!
“一周,一周以后会有人送你去机场。”
“好……”
傅铮平静的上车,合上车门。
黑色卡宴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离去,除了楚思宜,没有惊动任何人。
汽车停在星河湾别墅院内。
傅铮靠着后座椅背,一动不动,对司机说道,“你回去吧。”
“是,先生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司机推门下车。
司机走后不久,傅铮才从车上下来,倚着车门,抬头望向二楼主卧的方向。
一片漆黑。
她现在应该在熟睡。
她身下的那张大床,曾经也有过他的痕迹。
这三年里的多少个日夜,他们曾在那张大床上,亲密无间。
他们也曾幸福恩爱。
只不过这一切,被他亲手毁掉了。
支离破碎。
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就像他心口一样,空了一块。
傅铮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还有一盒从江暮那里顺来的一盒黄鹤楼。
他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烟头。
辛辣呛鼻的味道入口,肺部猛然像被什么顶了一下,他忙抽出烟支,弓着腰咳嗽起来。
待平复下来之后,他重新把海绵嘴咬在齿间,吐出了一个袅袅的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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