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师,听见这声尖叫的第一瞬间,我就要冲进去,往里跑。
因为我很清楚,这叫声不一般,肯定不是身体吃痛,也不会是唱戏开嗓,完全就是惊惧所致的尖嚎。
可没想到,我这刚要往里冲,这女人却只是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把将我拦住了。
“还是要穿上鞋套的哦,院子里花钱雇佣人做的去尘,我们住的环境都是无尘的呀。小伙子,你没住过老洋房不知道,不好打理的奧!”女人认认真真,那腔调不由得我拒绝。
我看了洋房里一眼,又看了看岳稚。岳稚川朝我眨眨眼,示意我别着急,照做。
没办法,只能戴上塑料袋。
“这回可以进屋子了吗?”我问道。
女人点点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脱口道:“可以了,可以了,不过小伙子,你还是再掸一掸身上的灰尘吧,我看你身上好像有些灰噢。”
尼玛!
真是“小事”和“大事”回家开门,碰上“事妈”了!
就冲这幅小市民的嘴脸,要是搁在过去,我转身就走。老子是天师不假,也确实捉鬼除妖,可老子又不是保洁,你在这和我端着什么架子啊。
可眼下为了赚钱,也只能装一装孙子了。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在女人的允许下,进了院子。
但走到洋房的玄关门口,女人又掏出来了几个塑料袋,一笑道:“屋里的地板新打的油,你们还是再戴一个口袋吧。哎呦,你们是不知道啊,这民国时期的老柚木地板,金贵的很呢,我每个月光打油就好几次,啧啧……”
我心中暗道,要是一个地板竟然需要耗费我这么大精力,我丫的宁愿不住。
又戴了一重塑料袋,总算是进了屋。
一进屋,有些阴暗。
说实话,外表看起来很宏伟和华丽的洋房,里面显得并不宽绰。尤其是这一楼的客厅,不知道是那时候流行小拱窗的缘故,还是屋顶上的老式吊灯不明朗的缘故,总之一进去的感觉倒是像是进了筒子楼。
“我的房子正好一百年了,1921年,大英德罗斯男爵亲手打造的。当时,我的外祖母在这当女佣,可是仆管呢!你知道什么是仆管吗?就是负责所有女仆的头领。后来,德罗斯男爵喜欢上了我外祖母,许诺她做他在这里的第三姨太太。再后来,战争爆发了,德罗斯男爵回到了母国,房子就留给了三个姨太太。那两房不如我外祖母运气好,很快就去世了,所以,这房子就带了我外祖母的手中。”
我心中一阵鄙夷。
他娘的,就这点破事,怎么还被她说的这么有荣誉感?
说白了,不就是女仆被洋鬼子糟蹋了,然后成了小老婆的故事吗?后来洋鬼子跑了,耗死了竞争对手,最后继承了一个破宅子。
“说说吧,这房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女人顿时一瞪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小伙子,可不能胡说的呀,真是拎不清……”
岳稚川在一旁赶紧道:“付太太,他的意思是说,你们最近住上去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是不是感觉这环境的气场有些异常啊。”
“对对,气场,小伙子,学着点,咱们讲科学的哦!”女人正说着,楼上下来了一个男人。
这人干巴瘦,大高个,脖子往前探,一头冷汗,嘴里叼着一个古式的烟斗,眼睛布满血丝,一走路,他身子直晃,可地上的影子却动都不动。
我一看这男人,顿时心中一惊,都这逼样了,还装模作样一副绅士派头呢。
就他这样,随时都可能死。
“这是谁呀?”男人端着腔,哼声道:“不是说过,晚上不接待客人的嘛!”
女人赶紧道:“是这样的呀,老岳上次给你看病,不是说,咱们房子的磁场环境不太好嘛,所以,请了一个小师父,这小师父可是武当山出身的嘞。”
“你怎么知道我的烟斗是石楠花出身的呢!”男人亢奋地朝我道:“没错,老石楠根了,周围三十多个老洋房住户里,数我的烟斗最金贵。德罗斯男爵叼过,传给了她外祖母,又传给了她外祖母的第二个男人,后来又给了我丈母娘,我丈母娘咽气了,归了我……”
我去!
这打岔打的也太远了吧。
人家说武当山,他说是石楠根,这是城门楼子和胯骨轴子啊。
和那些钓到了大鱼,背着鱼满村跑,不管人家说啥,都自曝“十三斤”的有一拼了。
再说了,一个烟斗,那么多人叼,恶心不恶心。万一嘬一口,嘬出来一口82年的老痰咋办。
我算看出来了,这两口子有相同的毛病,那就是臭显摆,还自以为自己是贵族呢。以前只以为这种人活在电视剧里,现在才明白,艺术果然是来自生活。
“老城区的洋房人,都抽烟斗的呀!”老头依旧得意洋洋道:“就这烟斗,只要我叼着出去,上公交车,他们都主动让座的嘞。这是绅士的象征,也是老姑苏的特征……”
我突然掐了一道三清指,猛地一拳朝他的面门挥去。
呼的一下,房间里刮起一阵阴风,肉眼可见的这老头身上飘起两道黑烟。
女人吓了一跳,赶紧拦着我道:“小伙子,你这是干嘛呀,你怎么朝我先生挥拳头呢!”
我朝男人问道:“我朝你挥拳了吗?”
男人摇摇头,像是什么事没发生一般道:“没有的呀。小伙子,好眼力,你看见我拳口的扳指了对吗?这扳指,也是我岳父死的时候,我从他手上卸下来的呢。在姑苏,这扳指独此一件……”
这男人简直是自说自话,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行了,也别藏着掖着了,你们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先说这位大爷,你已经严重失神,说白了吧,魂魄都是飘得,死都是随时的事。还有这位大妈,你没觉得自己每天脖后生风,像是有人吹气一般吗?”我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是富人还是穷绅士,也不管你们自觉高人一等否,我只能说,这房子里有脏东西。”
“罗天,不是说不能说……”
岳稚川一听这话,准备拦我,我则一摆手道:“人命关天的事,你们若是用我,我就出手,若是事到如今还忌讳所谓的妖邪鬼怪,那我现在就走,没必要触这个霉头。”
“呦呦呦,你这小伙子真是不懂礼貌,到底是乡下的。”女人果然急了眼,双手叉腰,歪着脖子,哼声道:“你就是嫉妒我们老城区这些洋房人。真是个戆大,见不得人好。老付,轰他们出去。切。”
可男人却嘴角还挂着僵硬的笑容,像是反应迟钝一样,继续瞪着眼兴致勃勃地说着:“啥,你也喜欢怀表?没错,我的怀表是三十年代的欧米茄,老牌子了……”
看着这两个人,我是打心眼里嫌弃。
爱咋滴咋滴吧,我又不是菩萨,没法普渡众生。
你轰我走,我就绝不停留。
“老岳,咱们走!”
我俩转身往玄关外走,就在这时候,这男人突然一个踉跄,歪歪斜斜靠在了木回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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