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文心就和德嫔说起来,像是番薯、苦瓜、还有黄瓜这些,越吃会越苗条。
“真的么?”
德嫔将信将疑,“总听说吃多了会发福,还有越吃越纤细的?”
陈文心笑道:“姐姐记得夏日里,我说冰块敷脸能使肌肤细腻的话吗?”
德嫔一时发愣,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也用了这法子的?
她笑道:“那时都信我了,如今还怀疑什么。”
她用的是陈述语气,而非疑问。
德嫔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劳妹妹赐教,我日后也省的拘着四阿哥,和我一起吃清淡食物。”
敢情她离开这三个月,四阿哥瘦成这样都是因为饿的吗?
陈文心哭笑不得。
她们两人正讨论着可以使腰身纤细的蔬菜,这里永和宫的宫女进来禀告。
“回主子,勤嫔娘娘。乾清宫那边传来的消息,皇上早朝发了很大的火呢。”
皇上一怒,后宫都要抖三抖。
德嫔问道:“你可知皇上是为何事动怒么?”
那宫女回答:“说是一个叫向明的御史大人,上表奏告皇上应当开放海关,和西洋多做交易往来。”
这意见和自己想跟皇上说的,不是不谋而合吗?
陈文心惊讶得站起来,“皇上不同意他的意见么?”
“回勤嫔娘娘,皇上不仅不同意,还很生气,气得甩手就走了。”
这样一个提议,就能让皇上气到如此地步吗?
德嫔见她面色有异,疑心道:“妹妹怎么了,何以如此激动?”
难道,这向明和她有什么关系么?
陈文心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圆过来,“不是,我只是想着皇上生这么大的气,该怎么劝慰他好。”
德嫔点点头,“是啊,你还是赶紧去乾清宫看看吧。”
“那我就告辞了。”
二人起身相对万福,四阿哥也上来给陈文心行礼,依依不舍道:“陈额娘下次什么时候还来?”
陈文心替他,把嘴角的水晶冰糖糕碎屑用帕子抹去,笑道:“常来常往,四阿哥想陈额娘了,就和你额娘说来翊坤宫玩,知道了吗?”
四阿哥用力地点点头。
她从永和宫出来,果然就撞见李德全正从翊坤宫的方向来。
他看见陈文心,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请勤嫔娘娘金安。”
她忙道:“公公免礼吧,你是从翊坤宫来的?”
李德全嗐了一口气,“方才奴才去翊坤宫寻娘娘去,白露说娘娘来永和宫和德嫔娘娘说话,这不又赶过来了。”
“公公急成这样,是为着皇上早朝时发怒了的事儿吗?”
李德全道:“看来娘娘已经听说这事了,皇上现在怒气上涌,在乾清宫砸了两个茶盏了。也只有娘娘劝说,才管用啊。”
李德全跑出来寻她,现在在乾清宫遭殃的,应该就是小李子吧?
看来这回皇上是真的动大气了,李德全都不敢留在乾清宫了。
她道:“方才在永和宫里,已经听德嫔姐姐的宫人说了。既然如此,就快走吧。”
她是应该去乾清宫劝慰皇上,只是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劝她。
她的本心,是和向明的观点一样的。
没想到皇上的反应这么激烈,幸好自己还没找到契机提起这话。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做错了,为什么要答应皇上跟西班牙使臣比试算学。
这样一来,皇上就更加洋洋自得,认为大清朝比起西洋各国都先进得多。
——当然,康熙朝的大清,确实比西洋各国厉害些。
但是这种局面很快就会扭转,到乾隆朝开始,一切就要发生质的飞跃了。
这些话,自然不能和皇上说。
要怎样不违心地劝慰皇上,又能让皇上消气呢?
她还真是有些头疼。
乾清宫中,皇上果然大动肝火。
地上有飞溅四处的碎瓷片,上面有描金飞龙的图样,是皇上常用的茶杯。
小李子站在底下伺候着,把头低到胸口,一声都不敢吭。
师父不在,他得老老实实的,省得触怒皇上。
皇上平时生气的时候,一摔东西都有宫人上来飞快地捡走。
今天这些碎瓷片竟然就这样躺在地上,肯定是皇上不让捡的。
陈文心叹了一口气,亲自上前蹲身去拾那些描金碎瓷。
“娘娘……”
小李子不小心惊呼出声,皇上抬头一看,地上拾捡碎瓷片的不是陈文心么?
“娘娘进来也不知道通报,你是怎么当的差!”
皇上看着怯怯的小李子,怒声大骂。
只见陈文心蹲在地上,她的手指上渗出了殷红血色,正放在唇边吹气。
“快放下,你何必亲自去捡?”
皇上急得下来看她的手指,她的指尖被瓷片割出了一道伤口,血正在往外流。
十指连心,她疼得倒吸一口气。
“皇上别怪小李子,平时我进来,他们也是不通传的。”
陈文心进乾清宫就和进翊坤宫没说明区别,前头议政的地方她不会去,后头都可以随便走动。
皇上皱眉对小李子道:“还不快去拿纱布和药来。”
他扶着陈文心到坐榻上等着,小李子拿来包扎的物品后,陈文心闷闷道:“这点子小伤,就不必包扎了吧?”
“胡闹,都出血了怎么能不包扎?”
陈文心急道:“可是包扎了就不好看了,护甲也戴不上去了。”
皇上握着她的手,看她伤着的那根无名指,上头留着一寸长的晶莹指甲。
这指甲从陈文心还是常在的时候就留起了,如今养了大半年,才有这个长度。
要是把指尖包扎起来,戴不上护甲,那这大半年的心思可算白费了。
“朕给你包扎,保证还能戴上护甲。”
皇上亲自接过细颈圆肚小药瓶,把她的指尖血往外推了推,让脏血流出来。
而后把那药瓶瓶口的封子拔掉,轻轻抖了一点白色的粉末在她指尖上。
“痛痛痛!”
她龇牙咧嘴地叫。
“忍着。”
皇上不满地盯了她一眼,谁叫她这么不小心,自己去捡瓷片?
她只好扁着嘴不说话。
皇上给她指头最上面那一节均匀地裹上纱布,最后把纱布末端中间剪开,变成两条细细的线。
他将那两条线缠绕住陈文心的指头,然后打了一个尾巴短短的死结。
陈文心把护甲戴上一试,竟然正好能戴上去。
“皇上好厉害,连太医的功夫都会!”
她一副星星眼看着皇上,对于护甲还能戴的上去这回事表示十分满意。
皇上揉揉她的脑袋,不屑道:“又拍马屁。”
但他得意的眼神出卖了自己,陈文心看得出来,他的怒气已经缓解了许多。
李德全在旁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幸好,皇上总算是不生气了。
她把李德全等人挥退,和皇上在榻上歪着说话。
“才听见玄烨在朝上大怒,可把我吓了一跳。”
皇上冷哼一声,“李德全这奴才越来越胆大了,朕没发话他就跑去找你了。”
他以为皇上不知道,他这是避祸去了么?
陈文心噗嗤一笑,“姜还是老的辣,小李子就没这么灵透心思,知道离皇上远远的。”
小李子说不定也想当去找陈文心的差事,可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哪里抢得过李德全呢。
皇上又想起了朝堂上的事,“这个向明真是不通,好端端的,和西使比试的事儿刚过,他提这个来扫朕的兴!”
如果这回是刺斯勒赢了,也许皇上会虚心承认,西洋某些技法还有优于大清的。
偏偏是陈文心赢了,这向明还来聒噪。
她给皇上顺着背,“虽然这人讨人嫌,玄烨也不能气坏了自己,再为他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皇上说他讨嫌,那陈文心就顺着他的话说。
他今儿当庭把折子摔在大殿之上,发了这么大的火,差点就违背了老祖宗定下的言官不能打骂的规矩。
皇上道:“要不是为了老祖宗的规矩,朕就不是甩脸子走人的事儿了,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他的怒气也不单纯是因为今日。
这个向明乃是七年前的恩科状元,在翰林院下头历练了多年,今年才刚刚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
他已经上过好几次折子,希望皇上能够开放海关。
平时还不怎么的,皇上只是驳回他的折子,也没有多加批评。
今日是朝廷百官都恭贺皇上显扬国威的时候,他还这般不知趣。皇上的怒气终于到达了临界点,一下子就发泄了出来。
“那,玄烨要如何处置这向明啊?”
她忽然想到了后宫不得干政这事,忙捂住嘴,道:“臣妾失言。”
皇上知道她只是好奇,并无干政之心。
况且他能和她说向明这事,自然会说完整。
“朕想把他贬到地方去当个知县什么的,眼不见为净!”
皇上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他,正四品右佥都御史到七品知县,那可是连降……
陈文心震惊了,连降三品,那可就是六级。
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
如果向明这个人能记录在史书之中,一定会被后世夸赞为未卜先知。
“向明,向明……”
皇上嘴里重复念叨了几句他的名字,气哼哼道:“这厮就连名字都这么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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