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贵妃娘娘听说了,是什么意思吗?”
陈文心生怕定常在被佟贵妃整治服帖了,佟贵妃就又想起她来了。
“娘娘何必怕她?你现是嫔位娘娘,又深得皇上圣宠。她佟贵妃有什么?不过是仗着母家得意罢了。”
章常在是满人,她比陈文心更能理解满洲大族在朝堂上的地位。
佟贵妃的母家说来显赫,再显赫也是皇上的奴才。这天下除了爱新觉罗家,大家都一样。
越是显赫的家族,皇上是越不会再给予重权的。
否则权柄下移,爱新觉罗家的地位就不稳固了。
“娘娘还不明白吗?佟贵妃已经年近三十了,一子半女也无。后宫里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子嗣,没有子嗣……”
章常在压低了声音,“她永远登不上皇后之位的。”
陈文心没想到,章常在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惊讶地盯着章常在,后者略有些羞涩地咳了两声。
连章常在这样心思不敏感的人,都能感觉到佟贵妃的尴尬地位,恐怕这已经是后宫中人尽皆知的事了。
皇上削弱了佟贵妃的权力,又剥夺了她一个养子,还弄出了一个陈文心这样,位分不低的新宠来抗衡她。
纵然有凤印在手,也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了。
“也说不准呢,说不准她什么时候,突然就有孩子了呢……”
陈文心口中这样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皇上根本不去佟贵妃宫中留宿,恐怕就是不想让她有孩子吧?
想起她刚刚入宫之时,至少在明面上,佟贵妃还是人人尊敬讨好的对象。
宫中无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继任为后。凤印都在她手上了,还有可能是别人吗?
谁想皇上竟然不顾礼制,虚悬了后位好几年。
这几年间,佟贵妃的威望是一直有所降低的。击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苛待四阿哥被皇上收了凤印的事。
这件事不仅让人们发现,皇上只不过把佟贵妃当成一个管家来用。还让人们发现,佟贵妃无子,她的两个养子都不是亲生的。
佟贵妃,甚至已经斗不过一个小小的勤嫔了。
勤嫔出身不高,位分也不算高。之所以不会被佟贵妃压住,那是皇上在背后支持她。
皇上不支持佟贵妃,她的母家再显赫,也无济于事。
恐怕也只有佟贵妃和她的母家还看不透这一点,还在垂死挣扎吧?
陈文心当然知道皇上不会立佟贵妃为皇后。
她所惊讶的是,这一点连章常在都看出来了,后宫中许多人也看出来了,偏偏佟贵妃看不出来。
也许不是看不出来,而是野心太大,所以选择自欺欺人。
“如今佟贵妃已经奈何不了娘娘你了,娘娘有协理后宫的权力,何必还像从前一样怕她呢?莫非是送子观音那事闹得?”
送子观音那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宜嫔联合佟贵妃陷害陈文心。
说到送子观音那事,陈文心还是有些后怕。
“能不怕么,若不是皇上赶来,我这盗窃的罪名就坐实了。盗窃也罢了,还有一个蓄意谋害龙胎的罪名。”
章常在不屑地撇撇嘴,“皇上信谁才是最要紧的。”
这话听起来很粗浅,道理却很对。
后宫里的事全凭皇上的裁夺,若是有皇后也就罢了,偏偏没有。
佟贵妃无论给她定什么罪名,只要皇上还信她,那都不可怕。
最怕的是……
连皇上都相信她做了什么坏事。
她拍拍胸口,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话虽如此,日后佟贵妃若是再有陷害之心,好歹我有你可以商量。”
陈文心握住了章常在的手,章常在会意,“自然,娘娘帮我整治了定氏那小蹄子,我又岂能知恩不图报呢。”
有她这句话,陈文心就放心了。
期盼已久的除夕终于到了,皇上从小年封笔之后休息了好几日,除夕这天又开始忙了起来。
他按着平时上朝的时辰起身,先到宝华殿给神佛敬香,又到宫中各处拈香行礼。
天色微微明的时候,敬香完毕,宫中各处鞭炮响声大作。
陈文心还在绣床上呼呼大睡,被鞭炮的声音吵得火上心来,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她翻腾了几下,鞭炮的声音久久不停。
而后一双温暖的手掌覆住了她的双耳,耳畔的噪音减小了许多。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见皇上坐在床沿上,身上还穿着正式的朝服没来得及换。
他见她睡梦中皱着眉,便知她是嫌吵,连忙捂住了她的耳朵不放。
见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皇上冲她一笑。
“皇上……快去脱了这些劳什子吧。”
她脑子还有些迷糊,却还记得皇上是一回屋就要换衣裳的,他最讨厌朝服繁琐沉重。
见她意识渐渐清醒,皇上这才松开了手,到屏风后头换了家常衣裳。
皇上换好了衣裳,这里白露也伺候陈文心洗漱完毕了,正在给她绾发。
陈文心只想绾个家常发髻,因为皇上午膳是要宴饮外藩大臣的,比如蒙古亲王和各国使臣。
晚膳才是后宫家宴,到了晚上她再更衣梳妆即可。
皇上见状,忙道:“让朕来。”
说着就接过来白露手中的牛角梳。
陈文心道:“皇上别闹,自来也没听说你会绾发。”
她嘴上说着,作势要抢过木梳来。皇上手一举,她心知是抢不到了。
“那是因为每次你起身的时候,朕都在上早朝。”
皇上见她不抢了,把她按到椅子上,对着琉璃镜把她的头发梳顺。
墨发如瀑,光滑如丝。他将她一把青丝抓在手上,又如流水般从手中泻下。
怪不得她常常不梳繁复发髻,这样的一头秀发,梳起来插一堆的簪子钗环,那才是浪费了。
皇上只把那些头发抓起来,在脑后斜斜地打了一个攥,用一根长长的白玉梅花钗固定了起来。
陈文心对镜细看,玉钗斜飞,恰如枝上梅花凌霜傲雪。
她不禁感慨,“皇上竟然有这么一手,今日才叫人知道。”
皇上面带得意,问她晚上宫宴打算穿什么衣裳。
今晚的宫宴只是家宴,除了皇上和太皇太后之外,只有几位皇子和公主参加。众嫔妃不用按品着礼服,所以衣裳可以自行挑选。
“贵妃娘娘定了宝石绿,惠妃娘娘定了葡萄紫,荣嫔和德嫔二位娘娘定了妃色和湖蓝。”
这次家宴,反倒没有人争红了。
陈文心道:“我看嘛,我就穿个玄色吧。”
过年她做了好多衣裳,其中一件玄色的大袖宫装,她很是喜欢。关键是,连佟贵妃都不穿红色了,她才不想穿任何跟红沾一点边的颜色。
最浅的粉红色都不行。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少见你穿这样的颜色,也罢了,旁人是需要衣裳来衬,你是总能衬得衣裳好看的。”
“哪怕你穿粗布麻衣,看起来也会像落魄公主,而非市井蠢妇。”
陈文心噗嗤一笑,“皇上惯会取笑人的,也不知道今儿晨起是去烧香拜佛了呢,还是去往嘴上抹蜜的。”
皇上一挑眉,“你又没尝过,怎么知道朕嘴上抹了蜜?”
他说着就把脸凑过来,一副要陈文心尝尝才肯罢休的样子。
她羞赧地往边儿上一看,白露等人都低着头看脚尖,装聋作哑。
“没个正经!”她红着脸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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