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iam好像很爱她啊……”乔治盯着站在病床前的女人的背影,慢悠悠道:“是艳遇吗?回国两个月,找到真爱了?她叫什么名字?”
“谭璇。”周密答道。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乔治极快地转头看向周密,再三确认道:“xuan?你确定?”
周密咳了下,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别那么大声,当心她听见。你也觉得诡异吧?这么多年,什么女人都不行,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孩。”
“毕竟是William的初恋……”乔治摸了摸下巴,白光光的下巴上一根胡茬也没有,他疑惑了下:“如果说因为一个名字就结婚,William也太草率了吧?”
周密点头,揽着乔治往一旁走去,道:“大概还因为这位江太太身份不一般,要是有她的背景支持,学长能更快完成计划。”
乔治耸耸肩:“我们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的动物,有钱有势又像初恋的女人,能成为江太太很理所当然,我没有任何理由反对这桩婚姻。”
……
谭璇在江彦丞的病床边站了一会儿,江彦丞和她不一样,伤的是右胳膊,绷带从手腕缠到手肘以上,脸色也不太好看,睡着了眉头还是皱的。
所幸,这次没伤着脸。
距离她上一次见江彦丞不过几个小时,那时候他还精神奕奕,有那么多精力拐个弯儿去海城医学院买关东煮,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去杭城……
诡异的精力终于折腾过头了吧?
中央空调开着,谭璇感觉有点冷,见江彦丞整条右胳膊露出被子外,便俯身替他轻轻扯起被子盖上。
才动了一点,江彦丞的眼睛忽然睁开,眼里有昏暗的光一闪而过,利剑一般,谭璇愣在那,一眨眼再看,江彦丞已弯起唇角冲她笑。
“小七,我在做梦?”江彦丞说话声略哑。
谭璇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反问:“你在梦里见过我?”
“……”江彦丞只笑不答,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开,定在她的胳膊上,问道:“疼吗?”
“应该不如你疼。”谭璇不痛不痒地说话,没半点妻子的关切。
江彦丞还在笑,唇角微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受伤又受怕。”
“你指使慕少扬去强暴女孩子?”谭璇接了他的话。
江彦丞:“……”
这不能认。
谭璇见他沉默,勾起唇,终于满意:“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是你,我会因为你的朋友对你产生偏见,但我受伤和你没关系,别把所有错往自己身上揽。”
“因为我的朋友,不敢再和我来往了?”江彦丞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那双眼睛里有深沉似海的东西。
“如果司思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或者车祸造成了什么更严重的后果,我承担不起,你也不能。所以,我想知道这次车祸原因是什么,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这种危险系数?如果是,我会让我的朋友尽量远离你。”谭璇一口气说完,这些都是她心里的话。
如果明知一个人的身边危险,还要坚持呆下去,这个人肯定是受虐狂,她和江彦丞还没熟到同甘共苦生死相依的地步。
“我想让你明白,我们虽然领了证,但不代表我对你有夫妻义务,你对我同样没有。如果那天在砚山,你和我只能活一个,我会丢下你,再找人回来给你收尸、处理后事甚至配合警方抓凶手,但我不会陪你一起死。明白吗?”
江彦丞望着她,不说话,他的眼里涌起越来越深的笑意。
谭璇倒没有害怕,也不怕他笑,她抱着受伤的手腕,继续道:“看清楚了吧,我就是这副嘴脸,命只有一条,无论何时我都会好好活着,嬉皮笑脸插科打诨随便,这是我的底线。等你的伤好了,你可以选择离婚或者继续履行合同,越界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嗨,Mi,她在和William说什么?怎么好像在吵架?”
趴在门上看了半天的乔治觉得不对劲了,长臂将周密扯过来,问道。
“听不见,学长好像呆住了。”周密只能看见两个人的侧面,夫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说话,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没半点亲密举动,丈夫受伤,妻子连个安慰的亲吻也没有,这太可疑了。
“我觉得William好像在被她骂,一句接一句,可怕,William居然被骂笑了……”乔治的蓝眼睛都看直了。
江彦丞的确笑了,他的半边脑袋还是麻木的,但他的心又特别炙热,清晰地感觉得到它在胸腔里烧。
他比他老婆高,一直低头和她说话,今天发现仰视的角度也很美,她剑拔弩张的样子,他竟也看一次痴迷一次。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江彦丞笑,终于开口。
“嗯?”谭璇不防他会这样回答。
“命只有一条,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死,我比你想象得更惜命,就这一点来说,我们很像。”江彦丞道,“你先休息养好伤,等风波过去我给你一个交代。”
怎么前一天还蹲在西湖边抽烟说笑,今天反而变成了这种生分的口吻?
一场强x戏,一场蓄意车祸,把江彦丞打回了原点。
见谭璇表情微有松动,江彦丞咳了一声,嗓音更哑更沉:“或者至少等我睡一觉,天亮了给你答复。”
凌晨两点多来跟一个车祸受伤躺床的病人摊牌,谭璇忽然觉得她有点过了,点头道:“好,你先休息,伤好了再说吧。”
她说完要走,江彦丞叫住她:“谭小姐,看在一起吃过饭逃过命的份上,请给我一杯水。”
已经听江彦丞叫惯了她的昵称,忽然切换回敬称“谭小姐”,谭璇还愣了一秒,但还是去给他倒了杯水。
他躺着喝不方便,一只手受伤一只手输液,谭璇也只剩一只右手可以自由活动,扶不起来他那么沉的身体,无奈道:“抱歉,江先生,还是让你的保镖或者周秘书进来吧,我无能为力。”
“好,麻烦谭小姐了。”江彦丞笑,他整个晚上都在笑,从她进来,到她现在预备离开,他的笑意一直没消,她说了什么让他觉得好笑?还是说她的行为和警告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谭璇皱起眉头,居高临下俯视江彦丞的脸:“江先生,你知道自己在笑吗?如果不知道,那问题就严重了。”
江彦丞被撕开那层伪装,被他老婆逼着离婚,他反倒破罐子破摔,坦率地反问道:“谭小姐希望看到我哭?就算谭小姐有这个癖好,恕我没有义务配合,毕竟大家都已经不是朋友了。”
“……”谭璇被他呛住,这是江彦丞从认识以来第一次呛她,她一时没找到表情应对,最终,谭璇也扬起笑脸:“江先生好好养伤,我不打扰你了。”
她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左边胳膊受伤不能动,右手按在背包上,腰背挺直,走得一点不拖泥带水。
开门,关门,影子消失在门外。
江彦丞笑意放大,闭了闭眼睛,决绝不理人的背影也这么好看,他到底要从哪个角度看她,才会觉得她不好?
“学长,你要喝水吗?”周密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手里拿着谭璇刚才拿过的水杯。
江彦丞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看好江太太。”
“好,乔治已经跟上去了。”周密还握着水杯,犹豫着问道:“学长,这次的闷亏……还是就这么算了?”
江彦丞再睁眼,眉间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眼神森然冷冽:“在我离婚之前,陪江哲宇玩玩儿吧。”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周密追问道。
“联系慕少扬,我有话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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