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的街道上,雨水冲刷着血水,屠火罗叶精神松懈,晕倒在我的肩膀上。
我扶着屠火罗叶走向云楼方向,很快将他安置在我的房间内。
七天之后,云楼之顶,一名女乐师起身说道:“先生真是聪明,您是天生的绝对音感,妙妙见过的绝对音感者有很多人,但是能像您这么快学成的,平生仅见。”
“过奖了妙妙,名师出高徒,还是你教得好。”我说道。
“当年为了学古筝,我耗费两年之久,你却只需要七天,相比之下,有些惭愧,我就当你夸我好了。”妙妙说着起身。“既然先生已经学会,我也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剩下的就是熟能生巧了,告辞。”
妙妙说着颔首微蹲,向后退走。
我起身相送,等妙妙下楼时则坐在古筝前弹起了送别的筝弦,妙妙走到云楼别院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报以微笑,这才转身离去。
妙妙走后,阿青从云楼一楼走出,抬头看向我问道:“妙妙是不夜城最好的乐师,十天后江南花会她也会登台演出,要不要我给你报个名?”
“别,我只是个初学者,江南花会这么隆重,我可不敢登台演出,免得丢人现眼。”我说道。
“那你觉得妙妙怎样?”阿青问道。
“说话知书达理,仪态大方,技艺高超,挺好的一个人。”我说道。
“想不想娶她?”阿青突然问道。
“你想什么呢?”我一脸无语地瞥向阿青。
阿青笑了笑,说道:“我本来想给你找个伴的,夕月将你托付过来,我总得照顾周到,毕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我们年纪一样,你还是先考虑下你自己吧。”我说道。
阿青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下方演武场上兵器架上新准备的长枪,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我已经学成,不如就现在吧,我弹筝,你舞枪。”
“好啊。”
阿青说完,抽出长枪。
《铁马冰河》的肃杀之音响起,阿青手中的长枪缓缓舞动,动作干净利落,在一声声铁马嘶鸣中浴血杀敌,时而婉转,时而激昂,直到半个时辰之后,节奏变得舒缓,枪花落幕。
阿青的额头微汗,我也停下手指,抚在筝弦上。
此时落日余光,大雁南飞,阿青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也会心一笑,没想到第一次配合就如此成功。
到了晚上,我领着屠火罗叶和唐尧前往不夜城的街道上游逛,一路上吃吃喝喝有说有笑,直到逛到不夜城城南时,屠火罗叶突然面色凝重看向城头上。
“怎么了罗叶?”我察觉有异,朝屠火罗叶所看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屠火罗叶说道:“我刚刚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见了。”
“我去看看。”
唐尧放下手中的糖葫芦,一跃而起,垫着墙面飞到城墙上,四下张望,神识扫动,摇了摇头说道:“看不见人,会不会感应错了?”
“我不知道。”屠火罗叶说道。“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也许是你太紧张了,反正以后咱们就在不夜城中,不用害怕。”我说道。
“背后要杀罗叶的到底是什么人?”唐尧问道。“我实在想不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也没有任何仇家,为什么会遭到追杀。”
“人是很复杂的,并不是非要结仇才会生死相向,有时候,就算有恩,也会惹来杀身之祸。”我说道。
“为什么?”唐尧不明白,屠火罗叶也不明白。
“可能是还不起吧。”我沉声说道。“升米恩,斗米仇就是这个道理,当情感枷锁过重的时候,会让一个人寝食难安,心生愧疚,如同父母抛弃孩子多年,如同哥哥遗弃相依为命的弟弟,他们本以为被遗弃的人已经死去,活在了他们的心里,成为他们心中感怀的故人,心中的苦衷,和他人提起时,还会满怀感慨地告诉他人,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应该多大了,可是当有一天这个孩子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会紧张恐慌,不知该如何面对,因此他们会不择手段让别人杀了那个被遗弃的人。”
“人真的会这样吗?”唐尧说道。
“当然会。”我说着拍了拍沉默不语的屠火罗叶。“我们回去吧,有阿青在,杀你的人不敢来。”
屠火罗叶点头,随着我返回云楼。
我们走后,城墙之上,唐尧先前站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两个人,一人身穿黑衣,长发披肩,头戴斗笠,看不清脸,另一人则是光头,态度谦卑杵在一旁,正是灵慧禅师。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黑衣人声音冰冷问道。
“回法王,他叫徐凉。”灵慧禅师说道。
“六派会武第一的那个徐凉吗?”
“是,不过他好像被废了修为,学了屠火罗叶的宝瓶气,一生只能停留在结丹境,不能进境。”灵慧禅师说道。
“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一块解决了吧。”法王冷声说道。
“是。”灵慧禅师躬身说道。
“等等。”法王突然叫住灵慧禅师。
“为防事出有变,江南花会之后再动手,先盯着这个徐凉,不要让别人怀疑我们身上。”
“是。”
灵慧禅师恭敬回应,法王则消失在原地。
之后的几天,我在不夜城云楼内开始了解每个不夜城管理者的职责,晚上则弹古筝消遣,同时也进行行气周天。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忽然在梦中真切地看见了气海上空的那尊巨婴。
巨婴的身上爬满青苔一样的东西,它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无法挣脱。
我一直盯着巨婴,发现巨婴的眼皮跳动,似乎想要睁开眼睛,我目不转睛盯了很久,直到眼皮困乏,只是眨眼的瞬间再睁眼,只见那巨婴忽然睁开可怖的眼睛,嘴里发出惨叫,我顿然感到全身爆裂的疼痛,无数的藤蔓从我身上钻出,尤其是右手,整个化为植物体,分裂成枝丫。
我从梦中惊醒,连忙摸向身体四处,发现皮肤完好。
“还好只是噩梦。”
我长吁了一口气,却突然察觉右手奇痒。
接着月光,我看到右手的手背上竟然长出一株诡异的植被,只有两寸长短,像个豆芽。
我将手背上的植被硬生生拔下,伤口处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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