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被‘女帝’这两字震得脑子发懵,一阵头重脚轻,连冷汗都出了两身了。
“这...这不会吧?”
谢琅是真的不敢相信。
他宁愿相信首阳长公主是因为对太子一腔慈母心,想将那个位置抢来给太子,也不相信她想当女帝。
女帝啊......
“这可从古至今,就没有过这样的......”
“从古至今,也还没有过手掌兵权,还要上朝的长公主。”程娇冷静平静,“既做镇国长公主,她想往前登高一步,坐拥天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你说的,从古至今不曾有,指不定她就是想做这古今第一人呢。虽然这猜测不一定是正确的,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若是如此,咱们不得不提防。”
“提防什么?”谢琅脑子放空,不知该去想什么。
“陛下。”程娇看向他,“若是她的谋划是为了太子,那她只需稳住太子的位置或许就可以了,陛下暂且还是安稳的,可若是她想做女帝......”
程娇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你知道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吧,五十知天命,七十古来稀,她如今也快五十了吧,你觉得她会不会急?换做是你你急不急?”
“急啊,当然急。”
这要是再不实现,人都要入土了吧。
再拖下去坟头都要长草了。
程娇便问他了:“那你觉得她头一个想要除掉谁?”
“陛下。”谢琅也反应过来了,脸色也一点点变得凝重,当下便坐不住了,他豁然起身,“不行,我得进宫一趟同陛下说此事。”
“你等等。”程娇赶紧叫住他,“我知晓你担心陛下,可你这样贸贸然去提这些,该怎么和陛下说?”
“就如实说。”
“如实?可哪来的实,这些都是你我的猜测,当不得真的,而且你忘了陛下与首阳长公主之间的姐弟之情吗?若是陛下觉得你这是在挑拨离间,那怎么办?”
谢琅按住了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道:“我知晓你的担忧,但事关陛下的安危,可不是小事,便是陛下以为我在挑拨离间,可只要陛下注意到了这一点,那都是值得的。”
程娇想想也是,毕竟元景帝的安危最重要,于是也不拦他,伸手给他理了理衣裳,道:“那你就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早去早回。”
谢琅道:“若是来得及,在宫门落锁之前我便赶回来,若是来不及,你便好好歇着,不必忧心,若是有什么危险,就去七皇子的院子里,他那边有禁卫军守着,最为安全。”
“我知道了,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若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我便去七皇子那里。”
“你记得就好,行了,我走了。”
谢琅说罢这些,便匆匆又出了门进宫去了。
待他离开之后,程娇便坐在窗前静静地发呆。
此时春日已经到了尽头,枝头绿意盎然,海棠残红飘落,牡丹芍药却是开得最盛,程娇心思一动,便起身去院子里折了一支牡丹。
牡丹正红,正是开得最盛的时候,重瓣花瓣层层叠叠,国色天香。
程娇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
“牡丹,王也,盛开在枝头,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傲视群芳。”
若是首阳长公主真有此野心,想要做女帝,程娇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甚至还觉得高兴,觉得有女子坐上了那样的位置,那么天底下女子的地位应该会好一些。
可若是首阳长公主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她和谢琅估计便是她皇座之下的尸骨。
他们没有活路。
她也不想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此,大家便各凭本事了。
看看到最后,活下来的是谁。
程娇伸手捏住了牡丹花花朵,还在手心里攥了好几下。
花瓣簌簌而落,她的手心也被花汁染红。
......
谢琅这一趟匆匆进宫,待是天色昏昏,华灯初上,明月悄然爬上天边才归来。
程娇得知他平安归来,一直提着的心才落到了踏实之处,起身出门去迎接他,待见了人了,再仔细看了他一遍,见他没缺胳膊断腿,这才是舒了一口气。
而后又是让人给他送些吃食过来,又是让人准备热水,让他一会儿洗个澡,吩咐完这些,这才回来问他。
“你见着陛下了,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他知道了。”
“嗯?”就‘知道了’?
程娇茫然,又问:“还说了别的吗?”
谢琅道:“大概意思是让我不必管,还说我若是这么闲,便想一想过几日殿试的题,然后就......”
“然后就如何了?”
“就把我拘在那里想殿试的考题了!”
谢琅生无可恋地摊在榻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你说我干嘛多事啊,那老东西不知道多精明,估计早就防着呢,哪里轮得到我多管,现在好了,屁颠屁颠地跑一趟,还给自己揽了一个差事。”
他的事情真的是够多了!
程娇听了这话,也是脑子懵懵,摸了摸他的狗头劝他道:“不过你仔细想想,知晓陛下早有防备,这心里也安心是不是?如此一来,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再说了,嗯...准备殿试的题,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我要这殊荣何用?这殊荣给你你要不要?”
程娇:“......”
“怎么就没用呢,你想啊,也可以是为了崽啊,等崽长大了,你什么都给他打理妥当了,这多好啊!”
谢琅:“......”
他无言看着屋梁,我的崽都还没影呢,就需要为他谋划安排了,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是宝,难道我就是草吗?
“要不娘子,你去当官吧。”
“什...什么?我当官?”程娇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行!”
当官?
笑死,狗都不当!
话说她的狗呢?
她好几天没见过那只狗了吧?
谢琅继续道:“怎么就不行了,我见娘子分析事情是头头是道,这内里什么情况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比我强多了,娘子,咱们就......”就这么定了。
程娇豁然起身,转身去找狗,根本不听:“我的旺财呢?铃铛,你看到了旺财了没?旺财,你在哪啊?”
谢琅:“......”
他摊在榻上一动不动。
罢了。
终究是他背负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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