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
圣女最先睁开眼睛,紧接着就是容淳礼和卓无恙。
此刻,卓无恙终于看清南疆圣女的模样,身上仿佛覆着一层白霜,白霜却是透明的,若隐若现的,要消失了一样。
像云,又像风。
随时都会散掉。
他微微瞪大眼睛。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
都说南疆诡异之事众多,闻名不如见面。
容淳礼也皱了皱眉头,圣女婆婆和阿娘所画的不一样。
阿娘画里的圣女婆婆和常人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身上的冰冷感,以及过白的身子,但是有唇色的,一层淡淡的红。
昨天夜里她就觉得不对劲,天亮后瞧得更真切,也就更不对劲。
圣女无视二人的眼色,轻飘飘从树上下来,赤着的双脚一落地,地上的草木立马枯竭。
是毒。
“离远些,别靠近我。”圣女抬起纤细白透的手指灵巧动了动,又招来银蝶,随着天大亮,银蝶也是若隐若现。
银蝶飞到圣女脚下和前方,圣女踩在银蝶之上,不再有草木受伤。
“走吧,去寻你阿娘。”
容淳礼和卓无恙在后面跟上。
卓无恙靠近容淳礼,轻声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灵力枯竭。”容淳礼回忆着长老们的只言片语,大概想是这样。
“她有呼吸,却无血色,还浑身是毒,这怎么可能活下来?”
“快活不了了。”容淳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我对乌一族和圣女事知晓的不多,只知道圣女可供养圣蛊,也可解百毒。”
她望着白得近乎透明的圣女婆婆,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阿娘说,世间最毒之物乃无色。”
“那婆婆岂不是行走的大毒物?”卓无恙一想到就浑身打颤,想离远点,但超过一里也会中毒,只能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
“你是说她要用血供养圣蛊,还要给南疆人解毒?”
容淳礼摇头。
圣女停下脚步。
卓无恙警铃大作,躲到容淳礼的身后,听到圣女问他的名字,知晓后指派他去接露珠水来喝。
趋于圣女浑身是毒的威力,卓无恙拿着小竹筒在方圆一里的地方勤勤恳恳接露珠。
接了半筒就回来。
他不敢靠近圣女,便把竹筒放在地上,是容淳礼亲自拿起送了过去。
待人折身回来,卓无恙赶忙问:“可有身体不适?”
“没中毒。”容淳礼解释道,“我不轻易中毒。”
卓无恙松口气,又悄悄摸摸说:“婆婆就喝露水?瞧她这样也不吃东西吧,本身就要用血养蛊还要放血给人解毒,还都吃些没用的,早晚血尽人亡啊。”
“昨夜我就想反驳了,南疆地界山高雾重毒虫多,即使处理过吃的喝的多少都会带点毒素,为何南疆女子地位高?女子属阴,毒物毒虫都是阴毒之物,女子不轻易有反应,个别体质特殊者体内还会出现解毒的血液等,都是水土所致。”
“女子位高有权,是遭利用了,否则选什么圣女?真正的有权,就该是有选择,比如你选择不成为圣女,选择之权在手里才是真的。”
一番话落地,圣女抬着深邃的眼眸看过来,恍惚间闪过一丝茫然。
容淳礼也是惊讶地望着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番话细细听着十分有理。
懂分析地势,能绘地域图,还会揣摩事物背后真正之谋,卓无恙这家伙不入军营为师,简直浪费人才。
容淳礼又语重心长道:“你定要来西关。”
卓无恙:“?”
容淳礼的眼神真挚又期盼。
卓无恙被看到有些不好意思:“……行。”
圣女又起身走了。
三人刚下山,便听到阵阵马蹄之声,没过一会,山边冒出一队人马。
骑在最前面的男女青衣紫裙,脸色焦急,后边玄色和红色并行,最后让一匹汗血宝马超过去。
汗血宝马上的人肩扛一柄大刀,气势汹汹就杀来。
“淳礼!”容惊春瞧见大侄女,又瞧见前边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二话不说就提刀砍上去,嘴里吼着,“就是你欺负老子的小侄!”
“四叔!”
“四弟,住手!”
紧急时刻,还是阿端急急忙忙喊住人,“那是我姑姑!”
刀已经快要劈下,又不得不生生停住。
众人纷纷下马朝着容淳礼过去,询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阿端抚着女儿的手都在发抖。
“阿娘,淳礼没事。”容淳礼握住母亲的手,又看向家里人,“阿爹,二叔,三叔,四叔。”
容轻澈道:“吓死你三叔了,还好没事。”
容泊呈:“具体发生何事,让你用了烟火传信。”
卓无恙立马道:“回侯爷,是南疆乌一一族的长老们要抓走容淳礼,圣女婆婆也要带容淳礼回雾毒山继任圣女,两波人,同一个目的,手段不同。”
总结到位。
容城竹容泊呈容轻澈三兄弟同时看向卓无恙,意外这小子一直跟着,大概也猜到他没少助淳礼。
听到卓无恙的话,阿端的手颤抖得更厉害,嘴里说着该来的还是来了,尔后转身朝圣女走去。
容惊春抱着刀在一旁盯着,门神一样。
“姑姑……”
“别碰。”
圣女不让阿端靠近她,阿端走近发现她和寻常不同,这样子仿佛随时会逝去。
阿端的眼眶更红了。
“姑姑,怎么会,怎么会……”
“世间不多了。”圣女活了百来年,早已看淡生死,也该看淡人情,但是面对这个自己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伶端公主,心底还是生出些许不舍,想着该要见上一面。
不过圣女不懂表达这些。
她道:“伶端公主,淳礼乃你血脉,又是紫眸圣体,该回雾毒山圣女殿履其职,起码能造福南疆子民两百年。”
两百年!
卓无恙又傻眼了。
容淳礼能活两百年。
除去容城竹和阿端,其余人都一脸吃惊。
“两百年那不成妖精了?”容惊春把刀往地上一震,“不去,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妖精。”
众人无语,又觉有理。
圣女从前就听闻容老将军粗鲁无理且烦人,这容家老四跟老将军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理了只会招麻烦,不理才是上策。
圣女对着夫妻二人说:“伶端公主,药王谷主,你们已经藏她十九年,这十九年她已经作为女儿陪伴爹娘,作为大云子民保家卫国,接下来该回到南疆去,淳礼有一半的南疆血脉,逃不脱。”
“屁话!”容惊春又呸一声,“一半血脉,那也该一百岁以后再回南疆,前一百岁是我们容家的。”
容轻澈挑眉:“有理。”
圣女:“不入雾毒山继任圣女与常人无异。”
容惊春:“那是你们的事儿,反正淳礼到百岁都得在我大云,在我容家待着。”
圣女:“胡搅蛮缠。”
容惊春:“话可是你说的,一半南疆血脉,那半生在大云,半生去南疆有什么问题。”
容轻澈:“没问题。”
容惊春:“就是!”
兄弟俩人一唱一和,容泊呈则挡在容淳礼面前,抬手按在她肩膀上道:“淳礼,我只问你,你回不回南疆?”
容淳礼想也没想摇头。
容泊呈瞬间亮出“破杀”,长枪气势如风起,他沉声道:“那就没人能将你从本侯这儿带走。”
容惊春道:“淳礼,你的长枪呢,它也该为你而战!”
容轻澈也冷笑:“谁敢逼迫你做事,便是与我容家为敌,不管你是南疆长老还是南疆圣女,入我大云就该收了爪子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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