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待不下去了。
也听不下去了。
她想到她明天就要进入贺家，给贺妤白授课的事。
心在颤抖，血在沸腾。
那是刻在骨血里，对贺家深深的仇恨。
跟院长告辞，林雾和阮七七回了家。
特地去给奶奶上了香，又磕了头。
林雾跪在奶奶的骨灰罐前，无比沉静又无比暗涌的说：“奶奶，开始了，我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让他们付出代价。”
“等着我，等着我带着好消息去跟你相聚。”
……
第二天一大早。
大概是奶奶想给她一个好兆头吧，天气格外的晴朗。
明明已经是接近中秋的时节了，气温却很暖和。
林雾换上了单衬衫都不冷。
再次穿上了黑白搭配的职业裤装，林雾为了给公司的人留个好印象，特地将头发放了下来，将脖颈后的牙印遮挡住。
帝休是国内目前最大的教育机构。
在全国都有分公司，东城的是总部。
因此待遇最好，门槛也最高。
能进去工作的，都是名校毕业的佼佼者。
哪怕是像阮七七这样的岗位，也得是本科以上学历，外加高级厨师以上职业资格证书，有国外进修、比赛经验的更佳。
林雾按照前台的指引办完入职，就被法语组的组长领进了办公室。
组长是一个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很细高的严肃中年男人。
示意林雾坐，他边翻她的简历边说：“我姓霍，在公司的名字是卢卡。”
“你的简历看起来挺一般，但我看公司给你安排的第一个客户可不一般。”
“知道前三节课是试课，要客户平均评分在九分以上才能继续授课的规矩吧？”
林雾点点头，“在来之前，我做了功课。”
组长将简历合上，“行，给自己起个花名吧，在这里，没人会记得你的真实名字，只会记得你的花名。”
“参考我的起，上午十点，贺家会派车来接你，你接下来的课表，都由客户自行定制，你要随时随地为客户服务。”
“力求让对方达到十分满意。”
林雾再次点头，“那我叫Julia吧，诛你呀。”
组长：“嗯？”
林雾笑，“茱莉亚。”
组长点头，根本没把她当回事，随意地把她的花名用签字笔覆盖在她简历原本的名字上，就挥挥手把她打发去备课了。
上午十点。
林雾准时坐上了贺家派来的车。
一路走走停停，林雾透过车窗，看着司机将车开进了一个叫“浮岚苑”的别墅区。
这是一个围着一片天然淡水湖建造出来的超豪华小区。
不仅位置在寸土寸金的三环内，里面的独栋别墅更是少到只有六栋。
每一栋都占地面积极大，里面不仅可以按照个人喜好自行改造室内外装潢，小区还配备了最顶级的物业团队以及超一流的高尔夫球场、马场等设施。
林雾在来之前，就从阮七七那儿听说过这里。
她当初去贺家讨公道，就是被拦在了这小区的门外，被贺家派出来的管家以一座豪华坟墓羞辱打发。
林雾降下车窗，看着门口的保安们跟司机敬礼。
恭敬的给他们放行。
经过第一栋别墅时，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一片长得郁郁葱葱的林子上。
有特符合她审美的别墅被环绕在其中，很有出尘的感觉。
司机带点难掩的骄傲说：“那是一号别墅，气派吧？”
“是我们家大小姐未来的姑爷的。”
“占地面积是这小区里最大的，造价也是最高的。”
林雾多看了一眼那一号别墅。
这别墅……
是蒋惑的？
一号的话，想来这小区建成之际，就属于他了。
可他从来没带她来过。
她也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有房子。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大部分是在花千树度过的。
有少部分时间，是在他市中心的公寓里度过的。
那还是因为有一次他喝多了，又恰好在市中心，离的花千树太远，才让她把他送到了那里。
那是她第一次去他的住所。
后来大概是因为她已经去过了，所以有几次跟张染之他们玩的活动都是在那里。
她也因此去过几次。
但只过过那么一次夜。
第二天一早起来，蒋惑就找了家政公司，将家里进行了大扫除。
那时候，她心里其实挺介意的。
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她也只是骗自己说，是因为他们昨晚玩得太狠了，家里实在不堪，所以他不好意思麻烦家里的阿姨。
现在看来，他分明是在抹除她存在过的痕迹。
不想让她太介入他的世界，他的真实生活。
林雾眼底闪过了一抹讥讽。
断然收回看向那里的视线，她看着司机将车开进了二号别墅的院子。
将她放在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口上，司机示意她沿着路自己走进去。
小道的两侧，是两片由朴素的竹篱笆圈起来的小花园。
里面不仅有地栽的植物，还有很多层层叠叠被堆放起来的盆栽。
林雾在下车的那一刻，一眼就看到了好几棵长得巨大，开背开的特别好的龟背竹。
下意识往那里多看了几眼，她就看到一个穿着园艺服的老太太正皱着眉头，蹲在那里盯着一盆蔫蔫的红枫盆栽看。
老太太满头的银发，身板却十分的板正。
一点都不见佝偻。
像极了她奶奶没有生病前的样子，神采奕奕的。
林雾眼眶有点发热，忍不住把视线多落在她身上几分钟。
老太太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扭头看向她，她问：“丫头，瞧什么呢？你懂这红枫是怎么回事儿吗？我也没亏待它呀，怎么就它这么跟我对着干？”
林雾还真挺懂怎么侍弄花草的。
且不说在孤儿院里种花种的经验，跟她奶奶生活的这些年，她就没少帮她奶奶收拾她那些东处问邻居剪一支，西处问邻居要种子种出来的大大小小盆栽。
后来她奶奶住院，清醒时分，惦记的除了她和阮七七外，就是她那些跟孩子似的养大的植物们了。
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动容和共情。
林雾看了下时间，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蹲在老太太身旁看了下那红枫的状况，她笑，“奶奶，您这红枫，是水分流失了，虽然它属于比较皮实的树种，但您这土配的不太对，保水性不行。”
“我建议您用赤玉土和腐叶土以一比三的比例配土，再把它放在较湿润的环境……”
“丫头，你是原生脸吗？”
老太太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保持着蹲着的姿势轻快的挪了挪步子，她挪到了她面前。
“你长得好像我……咳，”她清咳了一声，“我认识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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