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帧上来便是做尽了挑拨之事,就是吃定了谢璟麒只是个会动拳头的莽夫,可偏偏水到渠成的事情,如今却是横出来了一个姬梓昭。
眼看着周围的百姓恨意渐消,穆时帧咬了咬牙又道,“荣和郡主话说的倒是漂亮,可真正又是为洛邑的百姓做了什么?”
姬梓昭淡然而笑,“我确实是无能,但皇宫里的张院判却已调配出了能够救治疫病的丹药,本来我还发愁要挑个怎样的时机说出来,未曾想到突厥小将军倒是与我心照不宣。”
穆时帧震惊浑身一颤,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不是说当初这疫病直接吞噬掉了禹临一座城池么,怎么如今却有了解药?
马车那边传来了动静,只见张叔忠正是颤颤巍巍地走下了马车,手里还拖着一个几十斤重的大箱子。
估计箱子实在是太重,张叔忠拽了几下没拽动,赶紧看向一旁的韩靖宇道,“过来搭把手啊!都愣在那里做什么!”
到底是皇宫太医院的原判,脾气还是有的。
姬梓昭听见响动,下意识地回过头。
才刚还理直气壮使唤人的张叔忠,忙笑着道,“荣和郡主忙您忙,这点小事怎好劳烦荣和郡主。”
语落,又是不忘瞪了一眼韩靖宇。
韩靖宇赶紧让身边的士兵帮忙,将马车上的木箱子搬了下来。
等木箱子平稳落在了地上,张叔忠如对待珍宝一般的缓缓打开,一股浓浓的药香瞬间扑面而来。
箱子里面的上百副的药,正整齐摆放着。
张叔忠指着木箱子里面的丹药,转身看向街道上的洛邑百姓们,“这便是能够救治你们性命的解药,无论是有没有感染上疫病的人,均可放心服用。”
韩靖宇看着木箱子里的一幅幅汤药,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曾见识过焚烧屠城的他,自是明白这些丹药对于洛邑意味着什么。
这便就是希望和重生啊!
只是站在街道上的百姓听着这话,却并没有上前抢夺。
那一张张饱受战争洗礼的面庞上,更是充满着怀疑和猜忌。
仿佛那木箱子里面装着的不是解药,而是催他们性命的毒药。
张叔忠见此,气的胸口起伏。
这些汤药看似普通,可只要他知道,为了这些丹药荣和郡主究竟付出了什么。
整整数十日的不眠不休,尝试了上百种的方法,才得以有所成效啊!
可如今这些百姓竟,竟然不相信?
同样身为医者,张叔忠岂能不为荣和郡主的付出感到心痛和不平!
姬梓昭却是淡然,走到张叔忠的面前道,“张院判无需如此动怒,如今城内不太平,百姓们疑心大也是应当的,劳烦张院判就地熬煮几幅汤药先,我愿先喝为敬。”
张叔忠满是心疼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姑娘,“此事怎好劳烦了荣和郡主,微臣愿给这些庸碌之辈做表率。”
皇城内的官家小姐如这个年纪,都是忙着说亲嫁人,为了自己勾心斗角着。
可是再看看荣和郡主,同样的十六七岁,却不能不让人心疼。
“还是我来吧。”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
姬梓昭回头,就是见谢璟麒正大步而来。
张叔忠赶紧开口阻拦着,“七殿下怎可做这种事情,虽汤药是好的,可殿下乃是金枝玉叶,却不能屈尊降贵啊!”
谢璟麒从箱子里面拿出几幅汤药,不耐烦地扔给张叔忠,“就你话多,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一把年纪了就不知道省些力气?”
姬梓昭看着仍旧别扭的七皇子,难得的欣慰而笑。
好在,不是朽木,可雕也。
张叔忠无奈,只能赶紧吩咐士兵就地生火,又是让人将车里的药炉给拿了出来。
姬梓昭趁机看向韩靖宇,轻声叮嘱了几句。
韩靖宇忙点了点头,趁着百姓们还在看着张叔忠熬煮汤药时,骑马而去。
姬梓茉从袖子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长姐额头上的血迹,奈何天寒地冻,血迹都是已经凝结在了伤口上。
姬梓茉心疼的眼眶发红,“我皮糙肉厚的,大姐姐又何必帮我挡着。”
姬梓昭笑着拍了拍姬梓茉的手,“你的路需得你自己走,才能品出其中滋味,但只要有长姐在,便必定为你在旁保驾护航。”
姬梓茉听着这话,鼻子就是更酸了。
曹岩趁机将手中以热水沾湿的帕子递了过来,“荣和郡主若不嫌弃……”
话都是还没说完,姬梓茉就是一记白眼,“滚。”
再惦记我长姐,我剥下你的皮绷鼓。
曹岩赶紧把手帕塞在了姬梓昭的手里,话都是不敢说就跑了。
姬梓昭将沾湿的手帕盖在额头上,望着曹岩的方向轻声道,“难得云安郡主那跋扈的性子,能有个黑白分明的弟弟。”
“不过就是个富家子弟而已。”
“富家子弟也分三六九等,他能与你尽释前嫌,便说明此人心肠并不坏,好好与他相处着,你从军的路还很长,于军中搞好关系也是一门一劳永逸的学问。”
“我才懒得搭理他……”
谢璟麒看着不远处正是跟姬梓茉说话的姬梓昭,眉目含笑,眼中都是温柔,难得的无害,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样的她,便是也更像是那个人了啊。
随着炉子上的药壶开始沸腾,整条街道都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待张叔忠将第一汤药倒进碗中,谢璟麒二话不说,端起碗便是一饮而尽。
周围的百姓们瞪大眼睛的看着,生怕当今的七皇子真的会死在他们面前。
毕竟现在对于朝廷,他们是仍旧不相信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谢璟麒仍旧生龙活虎,别说是死了,就这副天不怕地不服的样子,怕是再活个百年也没问题啊。
突厥士兵见洛邑的百姓们,眼中的怀疑之色渐渐消退,轻声请示穆时帧,“将军让咱们来挑拨城内百姓和禹临的关系,可如今洛邑百姓似又重新相信禹临士兵,小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穆时帧一把推开身边的士兵,扬头看向谢璟麒道,“禹临七皇子还真是一点的架子都没有,可就算是如此又能说明什么,难道禹临七皇子得了疫病不成?”
张叔忠竖起眉毛,“突厥小将军怎可如此诅咒七殿下,简直不识礼数!”
穆时帧笑了笑又道,“既是没得疫病,又如何证明这汤药真的有用?”
“踏踏踏……踏踏踏……”
穆时帧的话音刚落,就是听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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