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心听了纪茗心的话，一直悬着的心就这么落了地。
她赌对了，纪茗心回来并不毫无准备的。
她歪了歪头看着纪茗心笑道：“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其实大姐姐的运气不算好，可你还是走到了现在，所有欺负过你，对你不好，跟你作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当初没有人看好你的时候，你都能翻盘，何况是现在呢？”
纪茗心有些感慨命运的无常，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当初那个骄纵跋扈的少女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祖父看人的眼光真是不行。”
纪茗心觉得自己如果是老侯爷，与其在纪锦心身上折腾，还不如将赌注压在纪雪心的身上。
不过她的年纪还小，需要再等几年，老侯爷肯定是等不及的。
纪雪心道：“这是我的运气。”
被老侯爷看重是什么好事吗？
她也只敢在纪茗心的面前偶尔露出一点真面目，一方面她觉得纪茗心不会喜欢别人装傻糊弄她，当然她也未必能糊弄得了对方。
另一方面，虽然她已经能猜到侯府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都跟纪茗心脱不了关系，但她隐隐能察觉出来，纪茗心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反而虽然自己之前得罪过她，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纪茗心并不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而且已经出嫁了，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纪茗心就没有害她的必要。
可这府中的其他人就难说了，她现在谁都不敢相信。
所以她才敢选择纪茗心。
她深深吸了口气：“祖母的死，是祖父做的，有一个小丫头当时偷偷藏在屏风后没有被发现，她目睹了全过程。”
纪茗心有些意外，她最后一次见老夫人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油尽灯枯，她甚至没有想到对方能活到现在。
“祖父之前一直吊着祖母的命吗？这是为什么？”
纪雪心摇头：“祖父确实请了一位大夫专门照料祖母，可祖父已经有好长时间不让任何人去见祖母了，所以具体的情况没有人知道。那个小丫头是后来进去的，跟我身边的一个丫头有些交情，那日被吓坏了，来求助，我才知道。”
纪茗心知道她一定已经处置妥当了，也没有多问。
只是老夫人死在现在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让自己回来？
纪茗心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老侯爷是自己的祖父，他想自己回来说一声就行了，哪怕说老夫人病重，让她回来侍疾，她也不能拒绝啊。
纪雪心似乎明白她的疑问，解释道：“大姐姐想的太简单了，祖父不仅要让你回来，还要你在家中住几日。其实即使是祖母去世，他也没什么把握你会回来，毕竟你在定北王府跟王妃的相处日常有不少人在议论。更别说，你现在还怀着身孕。”
纪茗心明白了，孝不孝顺就是个名声的问题。
在外人眼中，她对王妃没有半点敬意，更是在公开场合没少跟信阳王妃别苗头。
在孝顺这一点上，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了。
其实纪茗心虽然没有将名声太放在眼中，却也不想特立独行。
所以听到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她决定遵守规矩。
纪雪心见她想明白了，捂嘴笑道：“我猜祖父为了让你回来，还做了其他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你倒是干脆。”
纪茗心没有说她也想知道来侯爷究竟要做什么，不过说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是祸躲不过，如今祖母也没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府中，以后要小心些。”
纪雪心叹气：“我总觉得祖父要做的事情，莫名的危险，只希望不要牵连到侯府满门吧，不然我再怎么小心又有什么用呢？”
纪茗心看着她，明明还是一个小姑娘，却像是已经看破了世事沧桑。
她突然想到自己一回来那会儿，纪雪心的样子，和如今相比，变化似乎有些太大了。
纪雪心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开了。
纪茗心坐在院子里纳凉，白菊进来摆饭。
白芍也回来了，见纪茗心异常的沉默，不由问：“世子妃这是怎么了？六姑娘说了什么吗？”
纪茗心回神问：“你还记得我们刚回来的时候，六姑娘是什么样子吗？”
白菊插嘴道：“当然记得，又蠢又坏，她当面骂了世子妃好几次呢。”
白芍也道：“是啊，那时候的六姑娘可比傅家的表姑娘还招人厌，不曾想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纪茗心蹙着眉头道：“可是这世上真的有人能这样短时间被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变化这么大吗？”
白菊嘴快道：“六姑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父母双亡，而且大夫人当时死的那么惨，或许是受了刺激？”
白芍比白菊更了解纪茗心的性情，知道她既然这么问，肯定别有用意，事实上她也觉得纪雪心的变化有些大。不仅对纪茗心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变得很聪明。
一个人受了刺激，性格变化可以理解，但真的能一下子变聪明吗？
她怔了下才问：“你是在怀疑什么吗？可六姑娘也不像是身后有什么人在指点的样子。”
纪茗心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她如今跟当初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白菊道：“可不是，当初六姑娘可眼高于顶，完全看不起世子妃，如今世子妃回来一趟，她就要跑来献殷勤。”
纪茗心原本满是疑惑，听她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自己想这些似乎没有什么意思。
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管是怎么回事，纪雪心都不像是对她有敌意的样子。
她笑着对白菊道：“你刚刚的话，要多说给侯府的人听。”
“啊？这样不是得罪六姑娘吗？”
白菊不解道。
白芍倒是一下子明白了纪茗心的意思，戳了下她的脑袋道：“你照世子妃说的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白菊捂着脑袋郁闷道：“哦。”
纪茗心看她这样子，也跟着笑了。
白芍道：“世子妃对六姑娘倒是好。”
纪茗心叹了口气：“说到底她如今的处境跟我脱不了关系，她一个小姑娘，还冒着风险给我报信。如今不过是顺便的事，只希望能对她有些用处。”
白芍看着纪茗心的目光里满是崇敬，她很清楚其实纪茗心并不是心胸宽广，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懒得跟人计较。
人家若是背后说她的坏话，她听到了也能当做没听到。
用她的话说，别人的嘴，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谁能管的了？
有功夫去计较这个，做些什么不好呢？
可就是这样不爱多事的人，总会对身处逆境的人搭一把手，哪怕纪雪心这样曾跟她有嫌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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