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她需要和穆连城达成某种程度的共识。
穆连城听着她的话道：“这一点，你我倒是差不多，我有爹也跟没爹差不多，从小到大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你真正效忠的人，是皇上。”
纪茗心突然道。
穆连城也不意外，他知道凭纪茗心的聪慧，并不难猜到这些，她不过是懒的想罢了。
而纪茗心既然问到了，他就不能再隐瞒：“对，我一直在帮皇上办事，那次去蜀中，也是奉了皇上了命令去的。”
纪茗心突然明白，那时她若是不出手，暴露的不仅仅是穆连城，还有皇上埋在地方的势力。
见纪茗心沉默，穆连城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其实并没有打算瞒着你，只是这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开始他跟纪茗心相互不信任，自然不可能将这些关系身家性命的东西坦诚相告。
等两人的关系变的亲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纪茗心突然就不想问下去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去翻之前的旧账，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非要穆连城亲口说出那枚她以为代表着信任的印章，其实只是试探，她才满意吗？
北疆那一行，她有太多的疑惑了，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她抬头看着穆连城一字一顿道：“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但以后，你不想告诉我的可以不说，但不能骗我，你能做到吗？”
穆连城连忙点头：“当然，我从来没有想过骗你，”
纪茗心此刻心中很清醒，想不想跟做不做其实是两码事。
做坏事的人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想呢？
纪茗心神色严肃道：“记住你的话，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骗了我，那我不会原谅你。”
穆连城认真道：“好。”
两人达成初步的共识，纪茗心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
两人吵了这么一回，很快便和好了。
穆连城虽然能感觉到纪茗心对他不复之前的亲昵，但他想着时间久了，总会好的。
平王世子夫妇第三次上门的时候，虽然穆连城说见不见随她，可纪茗心觉得总不见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便拉着穆连城去见人。
彼时穆连城正在帮她作画，才画了一半，自然十分不情愿。
萧长嬴夫妇的涵养很好，被晾了这么久，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纪茗心单独招待张婉茹，对方满口的恭贺之语，简直比自己怀孕了还要高兴。
“我就说你是个有福的，成婚才多久就怀上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纪茗心端着笑脸道：“多谢世子妃吉言。”
“我这算什么吉言，不过是想沾沾你的福气罢了。”
“世子妃说笑了，你自然是比我有福的。”
两人就这样绕着弯子，没营养的话说了一箩筐。
张婉茹觉得自己就没有见过比纪茗心更难对付的人。
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接茬，自己歉也道了，好话也说了，对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她不得不改变策略：“那日的事，是我的错。我当年也是盛京出了名的美人，却被穆世子退婚，虽然皇上又很快给我赐了婚，但这些年还是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我看到你便觉得的心中不甘，这才犯下大错，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这一番话说的十分诚恳，纪茗心都不得不感叹她能屈能伸。
她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太多心了，这么点小事，我怎么会放在心上。不过是那日回来身子不舒服，后来又查出了身孕，一直不得空，所以才拖到今日才见你。”
张婉茹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我就知道，你这样好性子的人，不会跟我这不懂事的计较的。”
纪茗心呵呵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张婉茹这才道明来意：“不管怎么说，那日是你受委屈了，我怎么想都觉得过意不去。再加上那日宴会也没办好，我打算趁着这几日梅花开得好，再请一次客，也当着众人的面正式给你道个歉，你可千万要赏脸。”
她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将纪茗心抬的极高，而且里子面子都给了，她料定纪茗心不会拒绝。
却见纪茗心犹豫了片刻道：“可是我如今还不满三个月，这些日子世子一直很紧张，生怕有个意外，怕是不会同意我去赴宴。”
张婉茹也怀过孩子，那时候的萧长嬴成日跟后院的那些女人鬼混，哪里记得关心她。
猛地被纪茗心塞了一口狗粮，她心中莫名发酸。
她叹了口气，这次的语气真实了许多：“世子妃真是好福气。”
纪茗心也明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道理，说到底，她和张婉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赴宴的事，我尽量。”
不管张婉茹到底打算做什么，她总要去了才知道。
张婉茹达成目的，又跟纪茗心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穆连城果然如她推测的那样，根本不同意她出门。
“平王府的人明显别有用心，你去凑什么热闹？”
纪茗心道：“不去怎么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她很不耐烦这些人明里暗里的算计，还不如直接对她做什么来的痛快。
“还能做什么？皇上认了你祖父推出来的那个萧长霖，你又是我的世子妃，他们着急了呗。”
纪茗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别人眼中，她是纪家人，天然就该跟老侯爷站在同一战线。
“皇上知道那个是假的吧，他到底想做什么？”
纪茗心发现皇上不愧是皇上，一直都稳居幕后，是最难看懂的那个人。
“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皇上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维持平衡的人。”
穆连城漫不经心道。
纪茗心轻嘲道：“皇上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做的，首先就要冷血无情，能狠的下心将所有的子孙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
穆连城沉默片刻道：“他是个好皇帝。”
纪茗心嗤笑：“我也没说他不好啊，只是有些同情那些皇子公主，一个一个看似金尊玉贵，却是被摆在棋盘上反复衡量利弊价值的棋子，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皇上也不容易。”
穆连城艰难道。
他也不想跟纪茗心唱反调。
可他总不能顺着她的话，跟她一起说皇上的不是吧。
纪茗心吐槽的很欢快：“是啊，是没有点苦衷呢，何况是皇上，一个个往死弄自己的儿子，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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