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雄眯了眯眼睛：“小姐的意思，是不让查？”
“怎么会？我说了，你若是能说出个前因后果，我自然会配合搜查，若没有，那就抱歉了。”
“我若一定要查呢？”赵雄有些着急，这艘船是重点监控对象，不搜是不行的。
纪茗心凛然道：“那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吧，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无缘无故被你们搜查，说出去还怎么见人？”
一时间赵雄有些为难，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位宁德侯府的大小姐是这么个刚烈的性子。
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那贼长什么样子，偷走了什么东西。
只知道对方受了重伤，尤其是胸前有一道伤口，据说深可见骨，这几日的功夫，不可能长好，其实更有可能人已经死了。
前几日河里倒是捞出一具尸体，跟他们要找的人完全吻合。
但不知为何，上面有人非说不是那个人。
两相对峙间，赵雄不自觉落了下风，他不得不退一步道：“要找的人是个男子，对方胸口受了伤。我们不检查女子，只检查男子，船上的男子都露出胸膛让我们看一眼，这总行吧？”
纪茗心思索片刻，问：“若是找不到呢？”
赵雄忍耐道：“之后一路，再不敢叨扰小姐。”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只要今日搜了，对上面他也算能交差了。
纪茗心没想到这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权限，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对王妈妈道：“将船上的男子都叫出来，让他们看一眼。”
只要对方找不到人，这一路怕都会被严查，纪茗心觉得一次解决这个麻烦很划算。
赵雄连忙道：“不劳烦妈妈，我亲自去。”
船上有多少人是登记过的，但若是多了人不出来，他们岂不是查不到？
所以这船还是得查。
青玄在一旁道：“那正好，他们好些是盛京长大的，不惯坐船，晕船晕的厉害，有几个小厮好几日滴水未进，正起不来身呢。”
赵雄点头，一路将男子都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走到船舱里，只见三四个小厮气息奄奄地并排躺着，船舱里光线昏暗，看不清面色，手下的人拉开衣襟检查了一遍，别说剑伤，连个划痕都没有。
赵雄不得不亲自跟纪茗心道歉：“耽误了小姐的行程，是在下的错。”
纪茗心扬了扬下巴：“可查清楚了？确定没有你要找的人？再要来查我可就不依了。”
赵雄低头道：“确定。”
事实上，上船这一遭，他将整条船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可以很确定的说，船上并没有多出人，也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赵雄很快带人撤退，他没有继续搜查其他的船只，而是立马带人回到了府衙。
还没通报，里面的人便说知府大人不知正接待什么贵客，没有功夫。
心中正好奇是什么贵客，让知府大人丢下公事去招待，只见里面跑出一个下人对他道：“大人叫你去回话。”
赵雄只好进去。
只见知府大人正躬身跟一个带着面具的公子说话。
那公子身长玉立，穿着一身淡兰色的锦袍，站在一颗花树下。
整个人其中淡雅如兰，脸上覆这一张银色的面具，更添几分冷清。
即使不见容貌，也能猜出那面具下的绝世姿容。
赵雄进来刚站定，就听到对方问：“没有找到？”
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赵雄不知这是什么人，竟然越过知府直接问话。
他一时不知该不该答，便看向知府大人。
见此，荆州知府秦岳呵斥道：“公子问话，你照实说便是。”
赵雄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便回道：“那船确实是宁德侯府大姑娘回京的船，属下仔仔细细搜了一遍，并没有多出一人，除了丫头婆子便是小厮，还有一些从傅家带出来的护卫，也就十来个。其中并没有人胸口受伤。”
秦岳闻言，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面前不动声色的男子，在一旁解释道：“这艘船是那日离出事地点最近的一艘，而且事后几日一直未靠岸。”
说完见那人还没有动静，只是静静地望着不远处飘落的花瓣，不知在想些什么，秦岳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他知道，这位看着温和，其实自小便喜怒不形于色，他处置人的时候，多半也不会发怒。
当下请罪道：“这事是咱们这些人没用，竟然如此不小心，丢了那样重要的东西，连累公子亲自来一趟。”
面具男子轻轻摇头：“秦叔言重了，我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出来透透气也不错。那东西就算落到别人手中，也未必能看出什么，只是偷东西的人，有些要紧。”
秦岳将这话在脑中转了几圈，试探道：“难道公子知道对方是谁？”
“巧的很，近日刚好有一人不在京中，不过我只是个猜想，若说是那人，这世上怕是没人会信。”
“但公子既然猜测，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秦岳从不敢小看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公子。
这世上，总有人一出生就得天独厚，是别人努力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我的道理嘛，那大概就是直觉。”男子说话间，嗓音竟带了几分愉悦，“不过眼下倒是个好机会，可以试试。”
说完这话，他又问赵雄：“你说，那船上的人，是宁德侯府大姑娘？”
赵雄看了知府在这人面前的态度，心下诧异，只以为是哪个身份尊贵的大族公子，当下将今日码头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那公子听完，沉吟片刻道，“码头上的人都撤回来吧，这事你们不用管了，我来跟他们玩玩。”
秦岳问：“难不成那人真的在这艘船上？”
赵雄脱口道：“不可能，那船上的人我都看过了，没有多出来，也没有受伤的。”
面具男子轻笑道：“你忘了，你们前几日在河中捞出一具尸体，这尸体是从哪儿来的？这几日查过的船上可有少人？所以船上的人不多不少才不对，那个人并不是当日偷东西的人，你们说是谁在弄鬼？”
他一口气甩出这些问题，赵雄只觉得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些事好像不是他该知道的。
他踟躇了半晌，找了个借口告退了。
等到他离开，年轻的面具男子看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道：“这个人，倒是有点聪明。”
秦岳见他没有生气，笑道：“不过是一点小聪明，如何能跟公子比呢。”
面具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道：“我又算什么聪明，不过是……”
他到底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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