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建辉若揭竿而起,难保这些人不会跟着反水,但褚建辉的反水和南诏挂钩,是通敌卖国,这种名头揭竿起义,很难得到民心认可。
他的那些门生和亲属,为了后世名声,不可能会跟从他。
可他若能证明,他能彻底吃下南域……那些为了活命,或者想要谋求更大地位的人,很可能立刻迎合上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种事,太常见了。
云若夕接话道,“所以不损一兵一卒,轻轻松松的拿下陵南关,就是为了证明他能吃下整个南域,真真正正的称王?”
“对。”肃王微微颔首,“南域这边在通往中原腹地的大州里,共有五道关卡,南关城是第一关,陵南关是第二关。
这两关因最靠近外域的关系,人力和物力都是五大关卡里最强的。
如果这两关都没了,对于训练有素的数十万褚家大军而言,杀入中原腹地,就跟进无人之境那般简单。
褚建辉对我们示好,就是为了利用我的名头,轻松打开陵南关的大门。”
云若夕点了点头,“嗯,我觉得,他不止是想利用十四叔你打开城门,估计还想利用四皇子和陵南关将领赵杰的关系,取得赵杰将军的信任。”
“赵杰将军?”肃王瞳眸微动,颇为意外的看着云若夕,“你知道陵南关将领赵杰?他和北安候赵家的关系,是归远告诉你的?”
“不,我自己查的。”云若夕回答,“准确的说,我要了南域十州所有当权者和有势者的亲属信息。”
因为各州城关卡的重要性,太祖皇帝曾在去世前下旨,所有镇守关卡的守关将领,都必须由帝王亲自任命。
且几个关卡之前的守城将,不得有亲属关系,这样才能保证有一个区域内几个大州的军师力量不会完美的统一。
因此,镇守陵南关的将领赵杰不是褚家人,而是和四皇子的母族有远亲关系的赵家人。
“你自己查的?”肃王微微意外下就释然了,当初慕璟辰为了和云若夕在一起,不惜舍下一切,把整个影楼都交给他。
如此的宠溺,怎么可能不为她做好万全的准备,八成早在他们成亲之前,云若夕就熟悉影楼的运作和所有人员架构了。
“小七。”回头看向影七,“把东西给肃王殿下拿来。”
“是。”影七去了。没多久,就拿来了一塌厚厚的,如普通书籍一样的资料。
“这是我用阿辰给我的权限,在影楼的长老司里调动出来的……”既然慕璟辰曾想把影楼交给肃王,那么有关影楼的资料,云若夕对肃王自然就不会隐瞒。
“十四叔,你现在安全脱身,那我算是完成了阿辰的心愿,这些资料你拿着,我会写一张代楼主的调令,从现在起,影楼的所有明影都听令于你。”
在旁边一直安静当花瓶的兰青听了这话,同时皱了皱眉,她知道云若夕想做什么了——把影楼交出去,自己亲自去寻找楼主。
“夫人!此事不可,主子失踪的地方,已经是南疆的地盘,且不说有南诏的密林探子,光是毒物和瘴气……”
“你放心,我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云若夕抬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血玉,紧微微一紧。
“我知道我武功一般,跟暗影去了,不仅可能帮不上忙,还可能会拖人的后腿,但我背了那么多医书毒草集,总能排上点用场。”
最重要的是,她实在忍不了了……
起初念着慕璟辰的心愿和白月轩的安危,她还能强迫自己忍住,但现在肃王来了,有了可以交托影楼的人。
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忍下去。
“就算南疆危险又如何?我要是一直等在这里,迟早会把我自己熬死。”云若夕拿过桌子上的信笺,就开始用红泥沾血玉。
“十四叔,我本想把血玉留给你,但血玉是阿辰送我的信物,我始终难以割舍,只能给十四叔一个代行楼主令的笺纸了。”
肃王看云若夕盖章,微微皱眉,“你不要冲动,归远曾叮嘱过我,见到你后,要立刻把你送回京城,京城有你父亲谢堰的势力,他会护你周全。”
“父亲有父亲的事做。”云若夕没有告诉肃王谢堰失踪的事,这是他们和谢堰之前的秘密,只道:“个人有个人吧的命数。
每个人的性命,都需要他自己负责,我也一样,我不需要别人放弃他们自己的事来保护我……”云若夕顿了顿,“更不需要没有他的周全。”
更不需要没有他的周全……
肃王闻言,眸光颤动,自古以来,女子嫁给男子,就是为了寻求庇护,可云若夕倒好,她想要的只是慕璟辰,而不是慕璟辰的庇护……
肃王忍不住看向云若夕那双极其清亮的眼睛,想看她说出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可对上那双极美极亮,又极其坚定的眼睛。
他的心却不自然的骤缩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掩下这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肃王下意识的挪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
云若夕很干脆的将信笺叠好,放进信封,递给了肃王,“十四叔,我知道各地冒出来的流言,对你有很大的中伤,但如果你想重新获得军权,我建议你先暂时不要出现去澄清。”
不去澄清?
肃王重新抬眸看向她,“你想让皇上再重新派人过来。”
“对。”云若夕颔首,“皇上对你芥蒂,你也是知道的,他得知这情况,一定会派新的将领来替代你,甚至可能会直接下令杀了你。
而正是因为有这种可能性,我在最初听到流言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各地传播:‘你投降’只是褚将军的阴谋。
因为动作足够快,所以现在外面的流言,已经分为了好几个版本,你只要不露面,事情就会不会盖棺定论。
加之你在民间的威信太过强大,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皇上也绝对不会违背民意,立刻将你定罪,只会派来新的将领和使者,前来调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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