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应下,又看了看这琴。
琴乃是稀世好琴,林楚玉知道夜染是擅长琴艺之人,而且以前皇姐还在时,师父总是与她琴瑟和鸣,父皇那时候便说他们乃是天造地设……
“师父,这琴你便留着吧。”林楚玉浅笑,林楚玉虽擅长琴艺,也有天赋,但她并非十分爱琴之人,相较之下,医术毒术和兵法,她倒是更有兴趣一些。
但林楚玉本以为夜染会收下,夜染却深深凝望了她一眼,而后才掩藏起情绪,浅浅道:“我不弹琴已久,往后也不打算弹琴了。”
“先生不弹琴,岂非可惜了?”林怀玉刚拿着几本书从里间出来,在林楚玉一侧的暖榻上坐下,可惜道。
“世上可惜之事多了,倒也不多这一桩,况且我弹琴,并非最好,不弹也罢。”夜染使人将琴收在了一旁,温柔道。
林怀玉和林楚玉都知道他所说的弹琴最好之人是谁,那便是已经故去的皇姐。
盈盈似乎察觉到了这慢慢萦绕着悲伤的气氛,咿咿呀呀的开了口。
夜染也从情绪中挣脱出来,笑道:“外面天气寒冷,如今虽已经到了二月,但到底还没暖和,这殿里这么大,再使人添个炉子吧。”
说着,他便起了身。
林楚玉看着虽然温柔笑着,但浑身都透着一股浓郁到根本散不去的忧愁的夜染,想说什么,可嘴巴张开,又将话都咽了回去,静静看着他独自一人孤寒的走入了屋外的寒风里。
寒风吹动他素白的衣襟,垂在身后的青丝也旋即缭乱起来,和他浑身那股儒雅却又忧愁的感觉,只是让人看一眼,便能感染其浓郁的悲伤和孤独。
待夜染的身影慢慢远去了,林怀玉才轻轻叹息;“原本我以为先生能够爱上其他人,从而忘了皇姐,看样子,此生他都无法忘记。”
“毕竟是那样的深爱。”林楚玉还记得小时候,每每皇姐出现,师父眼底都是浓的化不开的爱意和欢喜,可阴阳两相隔,却也将师父那份浓浓的爱也全部带走了。
林楚玉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树枝,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慢,到了这个时节,树枝依旧还是光秃秃的不见发芽,整个皇宫也都显得灰暗极了。
没过多久,马有才便传来消息,说张鳌那边已经办妥,下午张鳌就会带他要带的人入宫来了。
林楚玉的确想看看,张鳌要带的人是谁,也想看看,张鳌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下午,张鳌便入宫了。
张鳌入宫,比他更紧张的是此刻仍旧藏在宋家后院的娄奉秦。
娄奉秦从床上起来,一般提裤子,一边对着屏风外面道:“你怎么又是这个时候来?”
“你成日沉迷于女色,不担心早死吗?”白雪冷淡一句,便直接拨帘子进来了,吓得娄奉秦赶忙捡了几件衣服披在身上。
宋如诗已经面无表情的起身开始穿衣裳了,自从宋家成把她送到娄奉秦床上后,她已经从千金小姐,成为了娄奉秦的暖床丫头,她只盼着,娄奉秦的事儿真的能成,自己兴许还能成为九皇子妃也说不定。
但不等宋如诗想完,娄奉秦已经带着几分不满的朝她催促起来:“赶紧出去,爷还有事儿。”
宋如诗想反驳,但一想到如今宋家的处境,又暗自咬咬牙,随便裹着衣裳就狼狈离开了。
待她走了,娄奉秦才看着白雪道:“你此时来,可是为了那张鳌擅自带荣王入宫的事儿?”
“你知道?”白雪质问。
“我自然知道,张鳌倒是不敢瞒我,不过我原本以为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娄奉秦看着白雪吃人般的眼神,语气低了几分,才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若是不给张鳌一点甜头,他迟早要归顺了楚国朝廷,你看看现在他的府宅和吃穿用度,那可比我们之前许诺的还好。”
白雪冷哼一声,懒得听他的借口,只冷淡道:“魏湛此人狡猾,虽然他被蛊虫控制了,但如果他意志足够坚定,也会有脱离控制的时候。”
“就如你一般……”娄奉秦又是脱口而出。
白雪冷冷剜了他一眼,才淡漠道:“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我便不管了,但凡魏湛这里出了事,你自己承担全部责任。”
说罢,白雪便要走。
娄奉秦心里慌了一下,连忙拉住她,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先别生气,你也救救我,告诉我这件事怎么办才行。”若是真的叫魏湛坏了整个计划,自己就算身为九皇子,只怕也罪责难逃。
白雪看他还算有点脑子,这才说出今日过来的目的:“让宋家成去一趟大理寺大牢。”
“去大牢做什么?”娄奉秦不解道。
白雪眼神一暗:“杀了他的父亲,如今的尚书令宋大人!”
只要这位宋大人一死,楚国朝堂里的硝烟就会立即被全部挑起来,到时候,就不必担心林楚玉还有精力再顾着南疆的事了,毕竟这次南疆在楚国都城布防的眼线被一下子全部连根拔起,已经惹了南疆众人不满,若是再出事,只怕自己也罪责难逃了。
娄奉秦看着白雪冰冷冷的眼神,知道这是不容许他拒绝的。
娄奉秦想了想,应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下午,魏湛便随张鳌一道入了宫。
魏湛无心看楚国的皇宫是什么模样,他现在很痛苦,因为他的意识在跟控制他的蛊虫做挣扎,恍惚之间,他就要被蛊虫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可等他回过神来,又会想起今日入宫的目的……
楚玉,林楚玉!
今日不论如何,一定要见到她!
“张国舅,公主吩咐您可以到御花园内赏花,皇上迟些便会过去。”宫女过来引路。
张鳌听到张国舅这几个字,倒是满心欢喜,但还是严肃着脸佯装威严,又回头看了眼这几日情况一直不大对劲的魏湛,跟那宫女道:“你们小公主在哪儿,你去传个话,便说我有要事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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