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凝霜看着暗中较量的夜染和燕诀,笑着抬手一挥,将棋盘上的棋子尽数扫罗在了一侧的陶罐里,才道:“在这儿论棋有什么意思。”
“少谷主觉得怎么玩才算有意思?”夜染看向花凝霜。
燕诀的呼吸已经慢慢虚弱起来,他勉强看了看花凝霜,才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轻声问:“少谷主,你我的约定,我希望你不要忘了。”
花凝霜勾起唇角:“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动手,你放心。”左右是那白峰杀了林楚玉,也并非自己动手,这样也算不得她违约。
燕诀并非想到白峰身上,闻言,也只合着眼不再说话。
花凝霜复又看向夜染,往前撑着小脸倚在桌上,笑看着他,道:“我们来说说五年前,是谁潜入了百花谷,如何?”
夜染看向她,修长的手指略动了下,微笑:“看来少谷主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没错,我只是还没确定而已。五年前百花谷内的秘药被盗,我爹爹被人杀害,我原本坚信,是我那薄情的夫君,骗得我的心之后,便拿了药,杀了人逃出谷去了,但现在想想,似乎并非这么回事。”
花凝霜确定魏临渊现在有轻易能杀了自己的力气,而且他也无需伪装,但他却未曾动手。
而此番而来的夜染,虽说是第一次来,却比魏临渊更加轻车熟路,知道要怎么避开百花谷外密布的陷阱,进入这里面来。
夜染闻言,微微一笑:“看来少谷主已经在怀疑我了。”
“若不是先生,先生或许有办法为我解答,为何你会这样熟悉这百花谷。”花凝霜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手指捻着慢慢往他身上游走。
夜染从容的看着她,目光平静:“因为我是药王谷的传人,进入这百花谷,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花凝霜面色一滞,扭头看向燕诀。
燕诀只说这夜染乃是楚国太傅,掌控楚国大局,可并未说过他乃是药王谷的人!
药王谷内凶险比百花谷厉害百倍,若是如此,他能轻易进来,似乎也并不稀奇。
可燕诀这会儿,却没有多少力气了。
“我不许你现在死!”
花凝霜面色一沉,立即以手成掌,朝燕诀打了过来。
燕诀身边的护卫要上前,花楹却上前替燕诀挡下了这一掌。
这一掌刚好打在花楹心口,一掌下去,花楹只觉得心脏好似都被人生生摘除了一般的疼,而后,便一口血涌了出来。
花凝霜也怔了,眼睁睁看着花楹就这样倒在地上,柳眉倒竖:“你做什么,我还没允许你死,谁让你善做主张自己死的!”
花楹眼底盈着泪,转身扶着燕诀的椅子,慢慢半坐起身,靠在了他身边,才跟花凝霜浅笑道:“林姑娘说,让我有些话,一定要早些说,不然就迟了。可是姐姐,我说不出口,我觉得我永远也配不上,所以我想,干脆便不说了,他要去哪里,我就陪着去哪里,生生世世,也不离开。”
燕诀呼吸微弱,微微侧过头来,瞧着花楹。
他认识花楹已久,从未想过,她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主子,让花楹陪您好不好?不知道奈何桥那儿冷不冷,有花楹陪着,您总不会太孤单。”花楹拉着燕诀的衣袖,轻轻的祈求。
燕诀眼底泛着湿意,浅浅的笑:“从未想过会是你。”他想着,若是死前,能看到楚玉在身边就好了,看到他一直想要博弈的对手与他下完最后一盘棋,跟他争论天下之势,与他把酒言欢……
他就是,太孤独了。
或许人天生就是孤独的,孤独来这世界上走一遭,然后凄凄死去。
花楹见他并不嫌恶是自己,眼底的泪也终于掉了下来。
夜染见状,起了身来,看向愤怒又不舍的花凝霜,道:“少谷主不是有话与我说么,我们边走边说罢。”
“花楹!”
花凝霜叫花楹,语气里带着愤怒,带着不甘,也带着心疼。
这么多年,她的确对花楹呼来喝去,可花楹也是她最后一个亲人了。
花楹看向恼怒的花凝霜,微笑:“姐姐,我要先走一步了,对不起,不能继续伺候你。”
花凝霜看着她,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不甘心,一时都说不出话:“你若是想死,我也不拦你!”说罢,花凝霜便愤愤然转身出去了。
也就这会儿,她身上才显出些少女本该有的气息。
可等从燕诀这儿出来,她一个人站在竹林边沉默了半晌,又将心底的情绪全部掩藏了起来,娇媚的笑着看向了夜染:“既然先生是药王谷的人,那想必知道,百花谷丢失的秘药,去了何处吧。”
林楚玉这厢已经沿着花楹做好记号的小路一路下来了,但刚下来,就看到面前有一个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生的十分魁梧,面容一般,但左眼上有一条深深的疤痕,眼珠子也是青灰色的,看样子是瞎了。
男人见到她,似乎也有些惊愕,他先是眯了眯眼睛,才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又是何人?”林楚玉反问。
那男人冷冷一笑:“我乃是这百花谷中人,这百花谷便是我师父的,你既从桃林回来,可曾见到我师妹了?”
林楚玉这才想起花楹曾提过,百花谷内还有两个闭关修炼的师兄,但这两个师兄生性残暴,且武艺高强,自从五年前老谷主去世后他们便开始闭关修炼,势要为老谷主报仇,功夫怕是更有精进了。
“少谷主已经在百花谷中了。”林楚玉警惕的攥紧手里的簪子,但面对这样一个既懂药,又会武的彪形大汉,若是这人真的要杀她,那她的胜算将会很小。
“那你是何人,师妹请来谷中的客人吗?否则,你怎么可能从桃林平安出来,并且还是走的这条小道?”男人怀疑的问。
林楚玉只小心平息着内心的情绪,让呼吸也与平常一般的均匀,才道:“我是与花楹一道入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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