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筱七与妍华抹了会儿泪后,被十三与胤禛劝住,终于慢慢收起了哭势。
十三与筱七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被幽禁的日子究竟有多么难熬,倒是胤禛,一心挂记十三的腿疾,一进屋就让人去请大夫过来给他看看腿。
十三拗不过他,也只得随了他去。
“还得多谢四哥送了个丫头进去,这些年来给祥爷调理,也是缓了他不少苦痛。”筱七哭得两眼肿胀,跟桃儿似的。
灵犀用温水拧了帕子,想过来给十三福晋擦脸,妍华一个眼神过去,灵犀便会意地将帕子递给了嘉惠。嘉惠看了妍华一眼,见她微微笑着,便犹豫着上千,踮着脚给筱七擦起来。
筱七心里动容,忍住又要溢出来的泪水,欣慰地看了十三一眼:“我就知道,蝉儿妹妹这般聪明伶俐,教出来的孩子定然也是十分好的。我听说弘历被皇阿玛接进宫里去养了,定然也是十分聪慧,才得了皇阿玛的喜欢。”
妍华轻轻一笑,靠着胤禛那边的手缓缓移去,握住了他的大手,以平息心里的激动。
这一幕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十三眼中,他若无其事地一扫而过,看向了身边的嘉惠。
这么多年过去了,妍华似乎成了他心里的一个执念,得不到却也舍不去。她的一颦一笑,就像这十三年的漫漫岁月中,高墙之内的那一株桃花,是他冷肃如冬的岁月里,唯一的一抹春色。
他会守着贴心相伴左右的筱七过完此生,可他也忘不掉心底里的那一分贪恋……
自从十三得了自由后,又与胤禛像以往一样常来常往了。不过,他起初挂记着自己的身份,来雍亲王府的次数并不频繁,一个月来一两次而已,都是带着筱七过来看望嘉惠的。到了康熙六十一年下半年,十三与其他皇子之间的走动也渐渐多了一些,便也没再避讳,来胤禛府上的次数更加多了些。
妍华在书房里研墨时,时常与十三谈及以前的趣事。十三记得最清楚的莫过于妍华初初入府时,有一次拿胤禛的袖子来擦鼻涕,每每想起,还是不禁莞尔。
妍华被他说得窘迫,只好往胤禛身后躲,胤禛极其不给她留情面地接着贬损她两句:“不仅爱哭鼻子,还嘴馋,我记得她刚进府的那一夜,就偷吃桂花糕来着。她院子里的丫头,别的不会,做起吃的东西来却头头是道……”
“哈哈哈……小嫂子也算是真性情,能吃是福。”十三张嘴便笑,鬓角的苍发也跟着生动起来。
入秋以后,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渐渐地竟是久卧病榻难以行走。
宫里的嫔妃都依着德妃的吩咐轮流侍疾,弘历却是哪一日都不缺地每天都去陪着皇爷爷。皇帝留给他的空暇工夫多,他便读书给皇帝听,皇帝兴致来了,他还捡一些妍华跟他说过的话本子说给皇帝听,每每逗得皇帝咯咯直笑时,总有人过来提醒皇帝莫要累着,抑或提醒皇帝该喝药了。
皇帝觉着扫兴,便会让弘历第二日接着讲。
皇帝已经六十岁的高龄,几近古稀之年,身子不似以前那般健朗。这一病,竟是断断续续拖到十一月份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眼见皇帝这场病一拖再拖,早在一个月前便有大臣开始上奏请立太子。只不过,这一次无人再敢举荐八爷了,之前翰林院检讨朱天保请奏复立胤礽为太子时,皇帝便十分之冷漠地说过,八阿哥胤禩奸诈阴险,谁道他好,便斩谁!
不过是先前废立胤礽的时候,举荐八爷的人太多,皇帝便从此认定了他结党营私,早早儿地设了心防。一旦看不顺眼,便处处看不顺眼,他与朝臣的关系越好,皇帝便越认为他心怀不轨。这种想法在日积月累之下,他在择储君时,竟是丝毫未曾考虑过老八。
十一月初,皇帝许是知道自己即将油尽灯枯,下令召十四回京,军务则暂交由年羹尧与十四的辅将延信共同执掌。虽然十四对此安排心怀担忧,可一想到皇帝病重,便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往京城赶……
十一月十二日,妍华带着笑笑与嘉惠去圆明园看望福晋。她怀笑笑的时候便是在圆明园养的胎,一年的光景里,福晋与木槿对她照顾颇多。福晋心里的怨恨早已放下,妍华听她说经念佛,心里也会觉得畅快,所以这两年里,每年都会来圆明园看望福晋。
下个月就是笑笑的诞辰了,妍华这一次便是想请福晋到时候回王府一起热闹热闹的。她看得出,福晋很喜欢笑笑,想到福晋这把年纪也没能得个一子半女在身边伺候,她便不甚感慨。
笑笑也人如其名,见到人总喜欢咯咯直笑,十分讨喜。福晋在圆明园的养心庵里,常年不苟言笑,每次都是在妍华带着笑笑来探她时,才会开怀欢笑几声。
“咯咯……额娘……”笑笑一看到福晋便踢蹬着小短腿想跑过去,奶娘将她抱在怀里没放她下来,她便挥舞胳膊朝着福晋的方向嘻嘻直笑。她每次来圆明园,福晋都将她宠上了天,所以她小脑袋瓜里对这个额娘的印象十分之好。
乌拉那拉氏十分欢喜这个孩子,王府里本身也没有几个孩子长到成年,几个阿哥鲜少来给她请安,她也不喜欢被他们扰了清静。唯独笑笑,她一看到这个孩子,心里便软成了蜜糖。
行至近前,她从奶娘手里接过笑笑,笑笑立马捧着福晋的脸,凑上去亲了亲。福晋心里一暖,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蝉儿,今日陪我用过晚膳再回去吧。”
“嗯。”妍华笑了笑,牵着嘉惠向她行了礼。
圆明园里的景致好,地上的积雪还未化开,白雪覆盖的大地掩着一抹神秘之姿。妍华与福晋带着两个孩子在园中有说有笑,一会儿看雪,一会儿看孩子打雪仗,兴起之时,福晋还陪着她们堆雪人,好不畅快。
入夜的时候下起了大学,福晋见状,便让妍华母子三人留在圆明园里过夜,待第二日雪停了再走也不迟。
没成想,第二日妍华带着孩子们出府时,圆明园外竟是被侍卫团团围住!
妍华大骇,不知出了何事,想回雍亲王府,却被门外的侍卫阻拦:“格格,奴才受命,请格格与福晋一起,安处园中!”
“魏长安何在?让魏长安过来!”嘉惠与笑笑被这阵势吓到,一个紧紧缩在她怀里,一个紧紧抱着她的腿。妍华忙让奶娘与丫鬟将孩子送回园子里,带到福晋身边去待着。
“格格,魏侍卫很忙,不得空过来。请格格安心在园子里待着,若是缺少什么东西,请吩咐奴才!”这个侍卫是雍亲王府的侍卫,妍华见过这张脸,所以听到他这么说后,心里安了安。
“是不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一旁的灵犀十分不解,忍不住问出了声。
那个侍卫微微抬眼,埋首道:“万岁爷病重,京城里人多且杂,王爷说格格还是待在园子里为好。”
妍华呼吸一窒,与灵犀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微微点头折身回了屋子。
如此说来,京城里很快便要风云大变了啊!
皇帝,究竟会传位给谁?妍华想到胤禛,心里突突狂跳了两下,旋即摇了摇头,速速往前走去:“灵犀,我怎得突然之间那么紧张?”
自古至今,皇室里有太多因为皇位而相煎相杀的例子,她知道胤禛曾经有心争这个位置,可如今十三已经被放出来了,她不知道胤禛是否还觊觎着储位,但是眼下这个情形,真的叫她难以心安。
万一失败,王府里这么多人,会不会受牵连?
她一想到可能会有的最坏结局,心里便焦躁不已。
福晋正在养心庵诵经,待看到笑笑又被送了回来时,便问出了何事。奶娘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这时妍华正好赶了过来,将侍卫的话转述了一遍。
福晋蹙眉看了妍华一眼,见她满脸焦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妍华让奶娘将两个小格格带了下去,自己则陪着福晋一起,默默诵起经来……
“皇阿玛怎么样了?”十一月十三日,皇帝一大早便宣胤禛觐见了。胤禛匆匆赶来,看太监们的面露忧戚之色,所以他一看到梁九功便低问了一声。
梁九功微微摇头:“王爷请进去吧。”
弘历正在里面陪皇帝说话,皇帝有气无力的,也不知是否在听。
胤禛昨儿夜里就得了消息,说皇帝病危,所以他来畅春园之前便调了人将王府和圆明园里的人护了起来。如今是非常时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要赶在老八老九有所举动之前,先行做好准备。
不过,据阿梨透露的消息来看,老九眼下还未采取行动,约莫还不知道皇帝病危的消息。
“老四……”皇帝看到胤禛后,向他招了招手,待他走至近前,皇帝才虚弱地问道,“十四呢,十四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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