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船已经等着了,高家卖了二十艘战船给楚家,留下的战船都在这里了。
大大小小的商船加战船,一共有上百艘,将整个码头都铺满了。
即使是洛媱,也被眼前这场景震撼到了,更别说跟着来的那些小工们。
楚霁紧跟着洛媱,她们要在码头先停留一天时间,好让工人将行李搬上船。
楚霁撑着一把伞站在洛媱身旁,雨势不大,但一直阴雨绵绵,也让人讨厌的很。
“姑娘,从这里出海就能抵达琼崖郡了吗?”
楚霁显得有些激动,虽然不是第一次出海,但离开这道海岸,他们离朝廷就越来越远了。
“嗯,只需一天一夜功夫,就能抵达对岸。”
洛媱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去了,她情绪有些低落,并不如楚霁那么激动。
天色渐暗,码头上突然传来马车的声音。
他们队伍的马都送回去了,怎么还会有马鸣声?
“出去看看。”洛媱朝仲守严使了个眼色。
过了一会儿,仲守严回来,汇报说:“家主,有一支商队来码头,说是要借用我们的码头出海,还出高价买了一艘船,张管事让属下问您的意见。”
这码头如今只是洛家的码头,外人想用可没那么容易。
“商队?为何会从这里出海?难道他们也要去琼崖郡?”
“属下问过了,那管事之人说是要去琼崖郡定制一批琉璃,做为他们主家进贺之用。”
新朝初立,朝廷官员与权贵势力重新洗牌,底下的人要重新走关系也正常。
不过还从来没有商人直接去琼崖郡进货的。
那个地方,洛媱也并未对外开放,进岛的路不是谁都能走的。
“告诉他们,这里不外借,买了船他们也去不了琼崖郡,让他们速速离开。”
“是。”
仲守严出去转述了洛媱了的话,可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过来了。
“家主,那人说非要见您一面,还以此为礼。”
仲守严送上一个匣子,里面满满一匣子的珍珠,颗粒大小均匀,成色极好,这一匣子至少有上百颗。
如此重礼,难怪连仲守严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洛媱抓了一把珍珠,心中暗道:这哪来的土财主,也太大方了。
“他们一行多少人?”
“目前看着只有二三十人模样,不过他们队伍中有三辆马车,马车中不知是否有人。”
“能用这一匣子珍珠作为见面礼,可不像是去进货的,更像是逃难的。”
洛媱把匣子盖上,推到一边说:“请他进来,我见一见再说。”
仲守严转身打开门,一名中年管事跟在他身后走进来。
那人低头弓腰,看不清长相,但姿态放的很低。
看来这管事并未是商队中做主之人,马车里应该还有人。
“见过贵人,小人姓钟,奉家主之命前来商谈买船借码头一事。”
“你们家主哪位?”洛媱不客气地问。
对方听到是一女子的声音竟然没有惊讶,反而把脑袋垂的更低了些。
“家主姓……姓钟。”钟管事说完擦了一把汗,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洛媱知道他应该撒谎了,但也没什么要紧。
她说:“你们要出海我可以卖船给你们,但你们不能去琼崖郡,那里不是你们能去的。”
如果是朝廷钦犯之类的人物,那应该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跑路才对。
“这……琼崖郡从前也是大梁的版图,如今自然也是大安的地盘,怎么你们去得,我们就去不得?”
仲守严一只手放在钟管事的脖子上,冷声说:“我们说不行就不行,要不你们强闯试试?”
那管事吓得跪了下来,磕磕巴巴地说:“小人……小人做不了主,需……请示家主。”
“去吧,给你一刻钟时间,过时不候。”
钟管事去了半刻钟,回来时表情变得谄媚了许多,手里又抱了一个匣子。
“贵人,家主的意思,还请您通融一二,这是我们给的诚意,还请笑纳。”
刚才是一匣子珍珠,这会儿竟然直接送了一匣子的银票,足足上万两。
“买船钱?”洛媱问。
“不,家主说这是买路钱,买船钱另算。”
洛媱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看来很有钱啊,不过这样的人去哪过不得,为什么非要去琼崖郡呢?
不过他们人数不多,应该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洛媱对这行人充满好奇,便答应了下来。
“好,既如此,我可以带你们上岛,船也可以租给你们,一条船够吗?”
“够了够了,我们只有二十五人,不过船还是打算买的,价格好商量。”
普通的货船一艘五千两都太多,洛媱拍了拍匣子,也没有打算当奸商,于是说:“这些钱也足够了,你跟人去挑一艘船吧。”
仲守严带着钟管事去挑船,楚霁低声问:“要我去探一探他们的底吗?”
“让部曲去,你暂时不要出面,他们不知什么来头,小心为上。”
天彻底黑下来,洛媱等人简单吃了一顿就去休息了。
黑暗中,停靠在岸边的马车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家主,可以登船了。”
楚晏披着一身黑色斗篷,从头盖到脚,从马车下来,定定地站了片刻,然后随着众人一起登船。
岸边有巡视的护卫以及还在干活的工人,看到这些人过来,纷纷避让开。
钟管事早一步给足了赏钱,这些人还热情地帮忙运送行李。
有人一直盯着他们上船,疑惑丛生,“怎么一个个裹得这么严实,到底是什么来头?”
洛媱让人打探这行人的来路,可他们中除了一个对外接洽的钟管事以及几个下人肯搭话,其余人不是跟哑巴一样就是躲在马车上,根本打探不出什么。
直到现在,他们趁着夜色登船,那些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也个个包裹严实,看不见脸。
“从身型看,应该都是男子。”
洛媱第二天醒来,得到的就是这么一句消息,顿时哭笑不得。
对方藏的这么深,到底是在防备她还是在防备什么?
不管了,钱都收了,等到了琼崖郡,她总会知道的。
天刚蒙蒙亮,洛媱等人也登船了,码头上有人高声喊道:“开船咯……”
船工们几乎都是沿海一带的渔民,开船出海都有一套仪式。
洛媱站在甲板上看他们拜龙神,唱祝词,烧香上贡,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船队才开动。
她望着来时的方向,心中默念:就这样离开了,竟连一声告别也没有。
要说没有遗憾是假的,但她做出这个决定后,就不曾后悔过。
另一艘船上,楚晏透过窗户看向甲板上的人,眼底翻滚着浓烈的感情。
他们的船离主船很远,被安排在边缘位置,勉强只能看到一道倩影,但这一眼足以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等到了琼崖郡,即使对方发现他的身份也无济于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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