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玻璃到底是怎么烧出来的？如此透亮还如此平整。”
无论是哪一点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想象的。
之前苍梧县所出的琉璃已经令人惊叹，但琉璃毕竟已经是现有的东西，只是苍梧县做得更好看罢了。
可平整的玻璃和银镜却是苍梧县独一份的，此前见所未见，是一般人无法参透的神物。
洛媱咳嗽一声，笑容满面地说：“各位大人如果想要玻璃，也不是不可以，之前是因为运输问题，所以数量有限，如今这个问题得以解决，大人们之后可以去宋氏商行下单。”
“这宋氏可是陆大人的发妻？”
“是的。”
“女子在外经商，又是官家夫人，不妥不妥！”一位老官员连连叹气，一副伤风败俗的表情。
又因为得罪不起陆肇章，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洛媱只当他在放屁，根本不接他的话。
其他人则想的是，这宋氏商行应该就是陆大人的私产了，只是借陆夫人的名义罢了。
虽说官员不好与民争利，可谁还真靠那点微薄的俸禄生活？权贵之家产业更是多如牛毛。
“同郡为官，大人们如果要买玻璃，可以比市价低两成，宋氏商行还有手艺精湛的木匠，可以替大家将窗棂一起换了。”
沈念尧看着洛媱在自己的地盘上如鱼得水，神色复杂的很，如果是在都城，她一定没法活得这么自在。
姐夫在天之灵，看到这样的女儿会有什么感想呢？
最近苍梧县喜事连连，乔迁的人家排着队宴请宾客。
洛媱送出去的礼都不少了，想着下回要借着什么名义赚回来。
可是娶妻生子陆肇章都已经完成了，总不能纳个妾吧？
在这一众乔迁喜宴中，还有一桩喜事惊动了全城。
王信冬要娶刘县令的孙女了。
这王信冬，在北城区无人不知，他为人疏阔仗义，结交了不少兄弟义士。
洛媱不知道这门亲事是怎么结上的，只看门第，王信冬自然是配不上刘家的姑娘。
洛媱对他的看法很复杂，这人野心不小，为人上进，作为朋友和下属都无可指摘。
但作为丈夫和家人，在事业和家人面临做出选择时，他一定会抛弃家人选择事业。
这缺点在许多人眼里算不上什么，只是洛媱一时犹豫，便未曾下定决心提拔王信冬。
如今王信冬成了刘承志的孙女婿，就算卖刘县令面子，这典史一职也是他的。
但出于意料，王信冬成亲后没有选择留在苍梧县，而是携妻子去了封川县，几日后，听闻王信冬任封川县县尉一职。
连升三级。
原来如此。
倒也不算太意外。
洛媱补送了一份贺礼，还收到了刘县令的来信，他不止一次提过，封川县无人可用，尤其是军务，他是一点不懂。
如今得了个能干的孙女婿，自然该好好用起来。
洛媱打趣他抢了自己的人，又赞他有眼光，委婉地提醒他，女婿终归是女婿，不可完全托付。
信刚寄出去，刘冲风风火火地跑来汇报：“大人，北城区的衙役全都走了！”
“……”
“那王信冬真不是东西，他自己高攀了刘家，还带走了北城区所有下属，如今怎么办？”
洛媱是真没料到这一茬，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还是小看了王信冬，
这些衙役有些是经他的手招进来的，有些是受他恩惠的，还有佩服他为人的。
如今跟着王信冬一同离开，以后他们就是王县尉的心腹了，待遇自然比在苍梧县好。
县衙里有人骂王信冬是白眼狼。
“当初他一介流民，是陆大人收容了他，甚至见他有才提拔他当了班头，如今他翅膀硬了，有了裙带关系，一飞冲天也没人拦着。
只是他不能带走我们县衙的人，陆大人培养衙役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的，如今全便宜了那白眼狼！”
陈有财最气不过，当着洛媱的面就敢骂王信冬。
但也有人说，王信冬走了也好，他不走，典史一职非他莫属，他们可不愿意让个外地人来领导他们。
楚郴在县衙走了一圈，回来与洛媱说：“小小县衙也分成了几个派系，那王班头看来很得人心啊。”
“他是不错。”洛媱肯定地说。
“那你怎么没早点将人提拔上来，若他做了典史，估计就不会去想封川县县尉的位置了吧？”
“一直没想好，或许我与大家一样，也排外吧。”洛媱自嘲道。
她自己都不明白当时为何犹豫了，但现在也没有后悔的感觉。
或许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王信冬迟早会走的吧，小小苍梧县困不住这条蛟龙。
楚郴笑道：“陆大人如果排外，那在下是坐不到县丞这个位置的，或许你只是还未看清楚这个人，不敢妄下判断，轻信一人有时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本官很信任宏越兄啊。”
被一双诚实坚定且好看的眼睛看着，楚郴有些把持不住，退后一步说：“陆大人，往后这苍梧县就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了，抢人一事，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苍梧县能干的官吏可不少，尤其被陆大人重用过的，多少都知道一些他的秘密。
但凡来个有心窥探陆大人的，一定会从县衙的官员入手。
“刘县令这算不上抢人，他自己的孙女婿，肯定要带在身边的，而且他正好缺个能用的武官。”
“陆大人真是大方。”
洛媱追着他问：“宏越兄，楚家可还有会武功的子弟？我这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楚郴故意说：“我族中年轻一辈最厉害的高手是名女子，陆大人敢用否？”
他不过是开玩笑的，没想到陆肇章反问道：“可是楚家五房的楚霁姑娘？”
楚郴收敛了笑容，深怕他下一句出现“本官看上她了”这样的“豪言壮语”。
“别紧张，只是听沈大姑娘提起过，二人是好友来着。”
警报解除，楚郴暗暗松了口气，对这位族孙赞不绝口。
“若非女儿身，她亦可投军报效国家。”
“本官用人，不在乎男女，若她自己敢突破世俗桎梏，不在乎外人看法，本官愿意用她。
当然，她首先得有让所有人信服的本领。”
楚郴严肃地看着他问：“大人此话当真？”
“我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楚郴盯着他看了片刻，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点玩闹的情绪。
可是并没有，对方果真能接受女子为官？
这个认知令楚郴大为震撼，他走过许多地方，男尊女卑早就刻在世人的骨子里，即使是他自己，也不看好楚霁一个女子舞刀弄枪。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自己而立之年见到一位真正不把性别放在眼里的人。
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出现在陆肇章身上，似乎也不是很难接受。
或许这就是他与楚晏投契的原因吧。
“下官回去会转告楚霁，希望陆大人别后悔今日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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