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媱教不了这么小的孩子,对他们说了句:“以后好好学习,每年成绩最优异者,本大人有奖赏哦,接下来,把课本发下去,你们要保护好,课本丢了,缺了是不能补发的,一年后,你们学完了这两本,这两本书才能送给你们。”
每本教材的字迹都不一样,但洛媱检查过,全都字迹工整清晰,可见抄录者的细心。
说实话,让她坐下来抄书,她都不一定能把每个字都写的这么好。
洛媱看到了窗外的沈念尧,冲他笑了笑,等教材亲自发到学生手中才走出教室。
沈念尧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陆大人心善,可要负担这些孩童读书,县衙负担很重啊。”
“我知道,所以才要努力赚钱啊,或者郡守大人给点补贴?”
沈念尧顿了一下,看着屋内的孩童们说:“既然你连教材都发了,总不能没有笔墨纸砚,纸张你不用愁了,我便送你……对了,你这有多少学生?”
洛媱赶紧说:“东城区这边一共收了九十三名学生,西城区那边还收了一百零八个孩子,笔我们的老师傅们已经做了很多,墨我也自己做好了,砚台不讲究,一个瓷盘就够用了,不如您给我们这儿的孩子捐赠一套校服?”
“校服?”
“是啊,统一的服装,这样他们一走出去,别人就知道他们是在学堂读书的了。”
沈念尧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都算计到自己亲舅舅头上来了,不过是看他们穿得破才想到这个的吧?行,一人一套校服我还送得起。”
洛媱也知道郡守府不富裕,这钱只能是沈二爷自己出了。
楚隽从隔壁教室走出来,看到沈念尧愣了愣,这不是沈郡守吗?
刚才一晃眼,似乎看到沈郡守摸了陆大人一下,态度亲昵。
“许主簿,快过来拜见郡守大人。”洛媱一改刚才的娇娇女形象,变得阳刚起来。
沈念尧见过他,但之前没注意到这位竟然如此英俊不凡,比那楚晏也不差多少。
“咦……”他发现这位许主簿与楚大公子竟然有着相似的眉眼。
洛媱没解释,只对沈念尧说:“许主簿是县衙的代理主簿,没有朝廷任命,此事之前与梁大人报备过了,还请沈郡守也网开一面。”
“年轻人气度不错,想必学识也不差,为何不继续考?”
楚隽落落大方道:“在下家中不便,不想离开岭南。”
“那如此,不如本官替你写道折子,让朝廷破格录用,一个小小的县衙主簿,只要有功绩,破格录用并不难。”
楚隽连忙拒绝,“多谢大人厚爱,不过在下就这样挺好的,有无官职对在下而言并没多大区别,不必麻烦了。”
沈念尧见他穿着便知这是位富家公子,估计是出来体验生活的。
不过能不在乎虚名的读书人也不多见了。
沈念尧当天借宿县衙后宅,洛媱有一整栋待客用的小楼,楼上楼下五间房,还是第一次接待客人。
洛夫人早早得到消息就带着春花母女出去买菜,她有几道拿手菜是从前常做的,味道不算非常好,却是沈念尧记忆里的味道。
他刚吃了一口就红了眼眶,“这是阿姐十岁那年学的第一道菜,还是母亲手把手教你的,后来你离开都城后,母亲时常下厨做这道菜,每当这时候,我就知道她在想你了。”
提起母亲,洛夫人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当时那样的境况,她以为自己永远也见不到亲人了。
哪怕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都城见父母一面。
洛媱赶紧安慰二人,“阿娘,舅舅,重逢时应该高兴,人还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娘要是想见外祖母,我来安排就好。”
她想过了,她可以送洛夫人到江都郡,那里也是沈老夫人的娘家,到时候沈老夫人借着探亲的名义就能回江都郡相聚了。
只是这一去一回,至少也是半年时间,洛媱有些不放心她的安危。
沈念尧铿锵有力地说:“我来岭南就是为了找你们母女,如今人已经找到,三年期满,我可能就回去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回去。”
洛媱心想,三年后,这天下就彻底乱了,到时候朝廷是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她也没说什么,洛夫人或许会答应,但自己肯定是不会跟他回去的。
沈念尧也见到了宋南枝母子,体谅他们丧夫丧父,又如此配合洛媱,给二人送了昂贵的见面礼。
宋南枝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有些拘束,再加上自己曾经举报过洛媱,心有戚戚,不太敢邀功。
“陆夫人也是女中豪杰,刚才从街上过来,看到了几家铺子生意极好,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陆夫人打理的。
不拘泥于世俗偏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做到这一点极不容易,陆夫人将来遇到任何困难,可来寻沈某。”
宋南枝知道,这样的承诺仅限于自己与洛媱是朋友时,若二人反目成仇,这位大人会毫不犹豫除掉自己。
她之前还是太天真了,竟然会以为自己重生了就能闯出一番事业,让男子俯首称臣。
“多谢沈大人,我们母子得洛妹妹照顾良多,应该我谢她们才是,你们聊,我带孩子去院子里消消食。”宋南枝把孩子带走了。
沈念尧待她走后疑惑地问:“那孩子可是喉咙有疾?”
洛媱将当初陆元景的遭遇三言两语告诉他,“他嗓子没问题,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有时候她能感觉到陆元景很想开口表达,可是话到嘴边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但进步也是有的,至少他现在很少做噩梦,也很少因为见到成年男子尖叫呐喊,恐惧地躲起来。
她相信,只要他乐观健康地长大,总会有开口说话的一天。
沈念尧思索片刻,对她们说:“宫中有一太医姓司空,他曾治好过九皇子的哑疾,待我写信回去问问,是否有医治的方法。”
洛媱替宋南枝谢过,陆元景能早日康复,宋南枝一定会很高兴的,她们也盼着那孩子早日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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