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门走进去,看到洛夫人正坐在窗边听雨。
大风将窗户刮的砰砰响。
看到洛媱进来,她眼睛里有了神采,“阿媱,这么大的风雨你怎么来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洛媱全身湿透,连头发都贴在头皮上,见她安好,便没过去。
“娘,外头雨大,您就在这里先住着,等雨停了再回家,我还得回去看看家里。”
洛夫人拿了干帕子给她擦头发,又把床上的褥子拆下来给她披上。
“小心自己的身体。”
洛媱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了。
来见一眼她就安心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
下楼时,沈二爷塞给她一团饭团,这会儿大家又冷又饿,后厨就熬了些热粥。
饭团是用中午剩饭做的,也只有沈二爷这个真正的贵客有。
洛媱大口咬了一口,米香味在嘴里化开,这才觉得肚子饿了。
“还请舅舅好好照顾我母亲,这里的百姓若安分也请多看顾一些,明日一早我就派人过来。”
沈二爷点点头,“去吧。”
洛媱坐上马车离开,才一会儿工夫,回去的路积水更严重了。
风大的连马车顶都要掀飞了一样,要不是雷豹驾马车的技术好,再好的马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奔跑。
何况这匹马还是一匹草原宝马。
等回到县衙,洛媱发现官员们也被困在这里了。
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有家仆冒雨来接人,也没人敢在这时候离开。
因为他们都知道,陆大人肯定会有安排。
洛媱把人召集起来,将路上所见所闻告知他们。
“倒塌的房屋下是否有人还未知,还需要有人去救援……”洛媱说到这里,看着这满屋子一大半白头发的老书吏们,后半句没说出口。
她转了话题,“刘县丞,你带着四十岁以上的前辈们准备后勤物资吧,粮食、油布、干净的水,还有一些常用的药材,能有多少准备多少吧。”
刘县丞不高兴地说:“大人,下官今年刚刚满四十,还健壮的很,为何要与这些老骨头们为伍?”
洛媱笑了起来,“您是县衙的老人了,这些事情也只有靠您拿主意,您可是主心骨啊。”
这话刘县丞勉强接受,“粮食也没剩多少了,不过您放心,一口稀的还是有的。”
“有劳刘大人了。”洛媱带着县衙里的年轻人出去。
这回每个人都戴了斗笠,蓑衣数量不够,先紧着文官们用。
洛媱让他们稍候,回后宅看了一眼。
屋子塌了两间,厨房彻底不能用了。
洛媱见他们安好,叮嘱道:“不要随便出门,有事去前面求救,饿了也去衙门要吃的。”
春花着急地问:“大人,老夫人还没回来呢,一大早就出门了。”
“放心,我娘被堵在客栈里了,等雨停了就回来。”
宋南枝目光深远,盯着洛媱问:“夫君,您这是要去哪儿?”
隔了太久,她忘了这一年岭南的风雨格外大,义安郡死了许多人,但苍梧县还算安好。
“我带人出去救人,夫人有事吩咐吗?”
宋南枝想让她安心,风暴很快就会过去的,但话到嘴边,她还是没说出口。
“夫君小心些。”她冲洛媱笑了笑。
洛媱想到了那封举报信,宋南枝或者已经想和她拆伙了,不过现在不是谈判的时候,救灾为重。
“好,夫人也注意安全。”
她朝陆元景招了招手,按住他的肩膀说:“小男子汉,你要保护好娘亲哦。”
陆元景用力点头。
洛媱转身离开,闯进了风雨中。
雷豹问她是否要坐车,洛媱摸了一把骏马的鬃毛,摇头,“不必,带它去休息吧。”
雷豹把马车交给衙门的人,自己也跟着洛媱离开了。
“兵分两路,一半人往城西,一半人往城东,以救人为主。”洛媱让楚隽带了一半人走,自己带着另一半往城东去了。
路上看到倒塌的屋子,他们都会大喊几声,听到回应才会去搜寻。
火把灭了好几个把,光线太暗,也不利于救援。
洛媱有心无力,他们既没有专业设备,也没有救援经验,只能尽力而为了。
好在后半夜,风开始变小了,雨也从暴雨变成了大雨。
洛媱在一处墙角发现了一个蜷缩着的孩子,头顶上有一小片屋顶是完好的。
她把孩子抱出来,发现孩子已经累得睡着了。
刘冲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用体温温暖他,孩子很快就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声:“爹……”
洛媱赶紧问:“你爹娘呢?”
孩子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洛媱让人四处找了一遍,然后在一截房梁下找到了孩子的母亲,已经死了。
残垣断壁下没有发现其他人,洛媱便让他们抱着孩子离开。
希望这孩子的其他亲人还活着。
直到天亮,洛媱等人已经救下了十几人,有的受伤严重,无法行走,有的只是被困在家里。
只要没有被房梁和土墙压到,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生命危险。
天亮后,洛媱把这些人送到衙门,又把医馆的大夫请来,给伤者医治。
雨还在下,但台风已经过去了。
洛媱一夜没睡,手脚被泡的发白破皮,痛得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大人,衙门外有一条大黄狗一直在叫,怎么赶都赶不走。”刘冲跑进来说。
洛媱见楚隽那队人还没回来,便让刘冲他们去接应一下。
洛媱慢慢走出去,那条大黄狗在衙门口转圈,时不时叫一声,一副焦急模样。
“刘冲,带个人跟着它去。”洛媱听过不少忠犬救人的故事,宁可信其有。
“是。”
没多久,楚隽也带人回来了,他们救回来的伤者更多,一群人身上全是泥浆,狼狈极了。
“辛苦了,快下去洗洗。”
洛媱回来的时候,县衙里的人已经烧好了两大锅的水,这群大老爷们差点把厨房给烧了才点燃了灶火。
他们还试图自己做吃食,结果发现连水该放多少都不知道,最后只好把黄春花请来,给大家准备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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