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兴华出门没多久,吴斐然就回来了,领来了新锁,还把她爸吴主任给薅来了,顺手还薅来了厂长于怀成。
彼时,老吴和老于正在探讨工作,吴斐然进去就是一嗓子:“裴东骏干了不要脸的事,被夏姨轰出去啦。”
老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好好说,没头没尾的我们哪儿听得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斐然跟个说书人一样,从她看见裴东骏带着赵春兰和陈玲玲回来说起,到她如何去找宁安报信,如何跟宁安同仇敌忾,如何跟夏姨一起和裴东骏斗智斗勇,最后揭穿了裴东骏的谎言,弄清了事实的真相。
虽然简化了不少,但整个过程依然跌宕起伏。
于厂长听完,给她来了一句:“你别在家闲着了,我找找门路,你去文工团说书得了。”
“嘿嘿。”
吴主任问她:“这事还有后续吗?你夏姨是怎么想的?轰出去就完了?”
吴斐然摇了摇头,说道:“夏姨这次被气坏了,下了狠手打他,打断了两根鸡毛掸子呢,裴东骏都被她打的血刺呼啦的。她还说要跟部队说明情况,裴东骏警惕性不行,不适合当兵。”
“你和宁安就在那儿看着?”
“没有啊,我加油来着,宁安给夏姨递新的鸡毛掸子。”
吴主任和于厂长都抽了抽嘴角,这俩孩子。
吴斐然说:“爸,要不您过去看看呗。说不定您和于伯伯能帮上忙呢,给夏姨出出主意。”
“行,去瞧瞧。”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来了夏家。
于厂长问宁安:“你妈呢?”
“去报社了,要登报断绝关系。裴东骏干出这种事,我妈这回气大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给他们三个都倒了一杯茶。
吴主任问:“你看她是一时冲动还是?”
宁安说:“不是一时冲动,她想好了。我哥实在太过分了。我以后也不认他当哥。这不光是警惕性不够的问题,他根本就拎不清,没原则,没有是非观,糊涂的很。他的做法就是助纣为虐!以后指不定还会有别人跟赵春兰学,看上谁就用下作手段赖上去,那个人还必须得负责,凭什么呀!”
“裴东骏这就是做了个坏榜样,他一个军人,职位也不算低,还有部队撑腰,他都抵不过这种歪风邪气,要对着诬陷他的人妥协,那其他普通的男同志要是被赖上了,那就更没办法了,是吧?”
“换过来再想一想,要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志被男的赖上,那她也必须得嫁吗?那一辈子不就毁了!”
吴主任说:“看不出来,你还会思考!”
宁安:“……”
一秒之后她就炸了,“我怎么就不会思考了,我聪明着呐!我这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于厂长:“嚯!还会用成语!”
宁安:“……”
她气呼呼的把俩人跟前的茶杯都拿走了,“你们俩别喝我的茶。”
吴主任笑呵呵的站起来,自己又把茶杯端回来了,“跟你闹着玩呢,我们宁安聪明着呢,是吧老于?”
“对对对,聪明着呢。”
宁安:“……哼!”
于厂长夸道:“这回是认真的说,宁安这个思路很对。东骏这次做事确实不着调了。”
宁安撇撇嘴:“何止啊,他还隐瞒真相,欺骗我妈。我妈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对他来说,还比不上一个用下作手段赖上他的女人。”
她真的为夏兴华不值,一个通情达理的母亲,掏心掏肺养出这么个玩意儿,太苦了,宁安声音都哽咽起来。
吴主任说:“这怎么还哭上了呢,做错事的是裴东骏,你要是不高兴,咱们想办法让他哭。你哭什么呀?你得这么想,他是你妈的儿子,你妈养大他,那是应该的,是法律规定的责任。咱们想开点,付出不问回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养大的就一定是个好孩子。”
宁安表示:“您说的轻巧,我妈要是只给他吃饱穿暖,随随便便把他养大,那还没那么难过,关键是我妈付出了感情,我妈多疼他啊!他去当兵,我妈还老给他寄东西。可他是怎么做的?他有津贴,没给我妈花过一分。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回报啊,没良心。”
于厂长说:“你妈不是要登报断绝关系了吗,这就挺好。以后别跟他来往就行了。犯不着为他生气。”
正聊着呢,夏兴华回来了。
“哟,老吴,老于,你们也来了?小吴把你们叫来的吧?”
吴斐然说:“是我,夏姨。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爸他们帮您参谋一下。”
夏兴华说道:“我还真有下一步。”
于厂长:“说来听听。”
夏兴华说:“我打算请几天假,去裴东骏部队走一趟,有些事情不当面讲是讲不清楚的。我得把这件事情好好跟部队说道说道。”
于厂长问:“你想清楚了?你去这一趟,对东骏应该有很大的影响。他可能得降两级,而且有了这个污点,以后再往上升就难了,用不了多久就得退伍转业,他的从军生涯差不多就等于一眼看到头了。”
吴斐然说:“您什么意思?夏姨去报告有什么不对的!”
于厂长说:“我不是说她做得不对,我是怕她以后后悔。有些事情做之前要想清楚。迈出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
夏兴华笑了笑,说道:“我刚从报社回来,断绝关系声明明天就能登出来,我拿着报纸去部队。我这回决心大着呢。”
吴主任有点诧异,问道:“这么坚决?”
其实要真说起来,东骏这事算是私德有亏,做的是很糟糕,可也不至于要闹到这个程度啊。
夏兴华叹了口气,说道:“我昨天晚上,梦见我家老裴了。”
虽说封建迷信有点敏感,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
宁安问道:“妈妈,爸爸提到我了吗?他想我了吗?你有没有跟他说我很乖啊?”
“提了,你爸爸很想你,我说你是个乖孩子,他可高兴了。”
娘俩这么一说,于厂长和吴主任都有些伤感,这一晃眼,老裴去世十四年了,他走的时候,宁安才6岁。
于厂长配合着问道:“然后呢?老裴说什么了?”
“他说,今天裴东骏会带着战友的妻女回来,要让她们在家里暂住,为了维护那个女人的名声,裴东骏还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是他自己酒后乱性,玷污了人家的清白。我会因此而心怀愧疚,对那个女人掏心掏肺,帮他们操持婚礼,把家里的存款都给他们。裴东骏和那个女人就那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再然后,等他们去了部队,我会去裴东骏战友的老家跟人家的父母赔礼道歉,然后得知真相,被活活气死。”
吴主任:“……”
于厂长:“……”
吴斐然:“……”
夏兴华说:“要不是因为昨天梦见了老裴,我今天肯定不会是这个表现。以我的性格,裴东骏带着战友妻女到来,说要在家里暂住,我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啊。怎么可能跟他们掰扯那么多,最后把真相问了出来。”
她感慨道:“这个孩子啊,他就是想着我会为他考虑,会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他今天一开始也没想说实话,是被我逼到那份上了,不说实话不行了,才不得不坦白。”
吴斐然想了想,说道:“夏姨说的对,一开始,裴东骏确实没打算说实话,就算挨了打,他也在那儿硬扛着。那个赵同志看着裴东骏挨打,才说自己是自愿的。后来夏姨说要去他战友的老家,他们俩才坦白。”
于厂长和吴主任想了想,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夏兴华这次那么决绝。
于厂长问她:“那你总结出了几点裴东骏的错处啊?”
夏兴华说:“那可多了去了。”
“第一,他伤害了陈爱国同志的父母。人家的儿子牺牲了,他去了又给人家捅一刀,像话吗?人家头一天才知道自己儿子死了,第二天发现他和自己儿媳妇睡在一起了,这谁能接受啊?”
“第二,他的警惕性确实不够。不管怎么说,到了一个陌生环境,面对一群情感上很亲但实际上的陌生人,他是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啊。得亏赵春兰只是想跟着他过好日子,这要是碰上个处心积虑不怀好意的特务,他也把人娶回家?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他试图隐瞒、欺骗自己的母亲,这对我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
“第四,他明知道赵春兰同志这种做法不对,却不予纠正,而是配合,这是助纣为虐,是非不分。”
“第五,他也伤害了自己战友的感情,给部队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陈爱国同志的遭遇,也可能是他们以后的遭遇呢。那谁还愿意流血牺牲,死了还要被人这样折辱!”
“第六,他的做法在陈爱国同志的老家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给军人形象抹黑了。”
于厂长和吴主任对视一眼,这回态度可真是坚决了,影响都是往大了说的。
宁安和吴斐然啪啪鼓掌,“说的太好了!分析的太全面了!”
于厂长说:“那明天,让老吴两口子陪你走一趟吧。他对部队比较熟悉,知道去了该找谁,路上你们三个人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宁安说:“我也去。”
夏兴华说:“你就别去了,路途遥远,辛苦着呢。你留下来,和小吴做个伴。她爸妈陪着我去辛苦,家里就剩下她了,多孤单。”
“那好吧。”
吴主任把茶杯往前推了推,抬了抬下巴,拿腔拿调的跟宁安说:“安安呐,吴伯伯这回要辛苦了,再给吴伯伯倒杯茶。”
宁安:“……”
这是一个喜欢逗孩子玩的讨厌的大人。
但是他真的挺好的,剧情里,是他和于厂长接到公安通知跑到火车站给原主收尸,还一直跟进此事,直到公安把凶手绳之以法判了死刑。
宁安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说道:“谢谢吴伯伯,辛苦吴伯伯。”
吴主任打了个寒颤。
孩子这么听话,他心里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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