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怡走进越城分公司四面玻璃的小会议室，潘乔木站起身，微微笑着：“子怡姐，您找我。”
君子怡看着潘乔木英俊的面孔。因为心里憋着考量，所以感觉他和以往有一丝不同。
颇有些容光焕发的味道。
君子怡直接递给他一个信封。
潘乔木微挑眉，乌黑长睫垂下，看向眼前的信封。
卓秀集团专用的大红色洒金绘饰，上面除了卓秀的logo以外，还印着一行英文：
Congratulations（祝贺）
潘乔木猛地抬眼看了下君子怡，君子怡微微笑着颔首。
他有些急切地拆开信封。
果然，信封里是一张淡红色的邀请函，以李卓秀的口吻，邀请他至家中参加总裁家宴。
落款是李卓秀的亲笔签名，加盖公司公章。
潘乔木的面上露出克制的笑容。
君子怡说：“恭喜你，拿到卓秀集团年度总裁奖，请代表越城公司，在年末参加总裁家宴。”
君子怡观察着潘乔木的表情。
潘乔木的兴奋中渐渐混入别的什么，好像一滴墨跌落清水中。
他想起君子怡说，让陈家娴在优秀实习生上剃光头，是因为有别的荣誉给到长乐坊项目。
潘乔木神色复杂地抬起头。
“子怡姐。”他缓缓道，“为什么年度总裁奖没有给到大销售部的候选人，而是给到我？”
……
君子怡说：“为什么这么问。”
潘乔木的声音带着压抑：“因为长乐坊项目已经争取到年度总裁奖了，所以才把优秀实习生和十万元奖金全部给大销售部，是吗？”
君子怡点头：“这更公平。”
是谁的公平？
潘乔木感觉手中的邀请函发沉。
难怪陈家娴被剃光头。
既然已经有一个奖给到长乐坊项目，而且这个奖还颇具分量，优秀实习生荣誉自然要给别人。
更何况，优秀实习生荣誉，不痛不痒的面试直通车——除了陈家娴，谁还在乎呢。
但潘乔木不是圣人。
他扪心自问，如果早知道需要牺牲陈家娴，他才能得到这个奖——他依旧无法抵御对总裁奖的渴望。
潘乔木没有犹豫太久，就决定接受这个奖，也接受既成的事实。
他握紧邀请函：“子怡姐，谢谢。”
君子怡笑着说：“不客气。所以，为什么你想跳槽？”她看着潘乔木，“你和哪位同事谈恋爱了，对吗。”
……
君子怡仔细观察潘乔木的神情。
潘乔木的神情丝毫未变，片刻后，他缓缓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这都被您发现了？”
君子怡看着他：“是谁？”
潘乔木眼尾的红痣弯了弯，有些苦恼地说：“一三五一个，二四六一个，周日换人。”他诚恳地说，“子怡姐，您现在就让我定下来吗？可我长期招女友，不招长期女友啊。”
君子怡笑了，精致的面孔微微抬起，下颌尖尖，像猫一样：“是吗？你哪来的时间一三五、二四六？你的工作量还不够饱和吗？”
潘乔木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这对他来说并不难：“梦里什么没有？”
难的是另一件事。
他不知道君子怡是不是在诈他，也不知道君子怡知道多少。卓秀没有秘密，他从不认为自己足够高明，而昨夜，本就充满了仓促和意外。
但他知道，如果他和陈家娴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离开卓秀的话，君子怡不会介意替他做决定，毫不犹豫地率先动手，踢开陈家娴。
剃光头是一回事，被踢出公司是另一回事。
陈家娴不应该因为他的懦弱而折断前程。
潘乔木握紧总裁奖的邀请函。硬而沉的纸，割红了他的手指。
他垂眼看着李卓秀的亲笔签名。
又抬眼看着君子怡。
他下定决心，慢慢把邀请函放回信封中，推回君子怡面前：“子怡姐，我不能接受总裁奖。”
他又看了大红色洒金的信封一眼，目光落在“Congratulations”上面，用力移开：“我其实，想提离职。”
……
君子怡的神情看不出变化。
会议室内的空气安静了漫长的几秒钟。潘乔木毅然决然站起身：“我回去写辞职信。”
他开车回长乐坊项目，期间在高速上拐错两个出口。
辞职信也很容易写。无论期间有多少兴奋和失落，荣誉与腹诽，最终落在辞职信上，不过就是因个人发展原因，恳请辞职，望批准。
潘乔木看着文档上面的寥寥数字，想着那个大红色印有“Congratulations”的奖励信封。他对着电脑发呆。
内心自然是犹豫的，可潘乔木是个理性的人。
一旦君子怡动手踢走陈家娴，必然会担心潘乔木怀恨在心，她多多少少会提防他。
潘乔木太了解君子怡了，他很清楚，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疑心病只会多、不会少。
相比于被动应付，潘乔木更希望提前布局。
他把鼠标放在“提交”上，移开目光，重重点了下去。
很快，君子怡的流程节点显示：
“已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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