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善与宁危对面而立，中间隔了两米的距离。
宁危此时将气压在三十上下，与空善相仿。
他是为了屈人，而非压人。
空善爱讲道理，但又爱讲歪理，宁危就不给他讲歪理的机会。
“拳脚功夫我没那么精通，不过护身是够了。”
宁危把明庭剑放到黄葛树下，神态从容道，“明州黄庭观第七十五代观主，宁霄眠，指教了。”
“昭觉寺空善，指教。”
空善也把毗卢帽扔到一边，双手从僧袍袖子里抽出来，两个袖子围着裤带一绑，露出半个胸膛。
精瘦的古铜色躯干，引得游客叫好。
空善双手高高抬起，下一瞬间迈出一个弓步，双手瞬间下压，手腕反曲。
动如奔雷，令众人吃惊。
双手高抬弓步下压，手腕反曲都是为了蓄力。
可想而知，这一拳打出将是何等神威。
“好一个形意。”
宁危点头，这空善的把式功夫是不错。
所谓猛八极毒形意贼八卦，这形意外号枪拳，出手突出一个狠。
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
下一瞬间，如弹簧下压的空善动了。
他的弓步猛然一点地，弹簧起势一般，反曲的手腕犹如炮弹打出。
他的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看的游客们眉头直突突。
这挨上一下，还有命吗？
面对着进步崩拳，宁危也不慌张。
他左手四指并拢，拇指内扣，拇指关节高高隆起，犹如一柄钢刀。
指关节打人，永远比拳峰打人更疼。
宁危弓步下压，刚刚好擦着拳风躲过。
他躲开崩拳，便要用如钢刀的拇指关节，去顶空善的内侧手肘。
空善一个鹞子翻身去躲。
可就在翻身之际，宁危藏在腰间的右手依靠弓步的弹簧助力，直取空善腰腹。
“噔噔噔。”
空善连退几步，感觉腰子酸麻，竟是有些难以发力。
“师父！”
灰袍僧人顿时围了过来，将空善护在身后。
均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宁危。
“宁观主，好一个少林阴手啊。”
空善揉着发酸的腰子，只觉得自己浑身气血凝滞。
其实真正的传武，都是招招直取要害，没有说什么磨磨唧唧喂招的。
这不休养一个星期，肯定是好不了了。
“这宁观主是不是下手有点黑了啊？”
“是啊，我看着都疼，换成我腰子都得被插烂了。”
“太阴了，太阴了。”
游客们纷纷吐槽，只觉得宁危手太黑了。
真不愧是‘阴手’啊！
“空善监院也别怪我手黑。”
宁危微笑道：“我要是吃了你这一个进步崩拳或者钻拳，我的情况也不会比你好多少。”
他这话是说给游客听的。
他修为比空善不知道高了多少，硬挨上几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这话是告诉游客，你说我手黑，空善的手照样毒。
大家一样黑，没必要说什么谁下手狠之类的。
东煌的功夫，从来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宁危这其实算留手了。
“所以还要继续比吗？”
宁危礼貌问道：“空善监院？”
“师父……”
灰袍弟子都看向空善，想要让空善别继续了。
“当然要比，只是容我缓一缓，人老了，还请宁观主谅解。”
空善一边揉着痛得要死的腰子，一边呲着牙说继续。
这可是昭觉寺的地盘，哪有监院一招就被干趴下的？
休息了二十分钟，空善这才觉得缓过来一点。
但上盘被这么一捅，空善想再做到之前的表现，那可就不容易了。
“呼……”
感觉到腰子酸痛的要死，但空善还是忍住了。
他虚身弓步，犹如老树盘根，双手向上虚探。
贼八卦，八卦掌。
这八卦掌最重下盘，坐如虎踞，转似鹰盘，形如游龙。
依靠下盘带动上盘发力。
宁危都没做起手式，直接将自身提到六十气的层次，双手负在腰后。
愣是把空善控住了两秒。
空善只觉得，和自己同一水平的宁危，一下子就到了不可战胜的水准。
这同样是宁危的策略。
先是同等修为把你打败，先把你打醒。
然后展现出高出一等的修为，挫去你的锐气。
屈人，三招足够了。
就在空善这被控的两秒之间，宁危欺身而来。
他右脚便要去砸空善的膝盖，右手如鹰爪直取中门。
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岳氏散手，岳飞给新兵蛋子健身用的。
空善等到回过神来，赶忙避让。
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式，却因为修为的差距，慢了半拍。
就是知道怎么应对，但修为就是太高了，避的时候就是会慢！
八卦掌精髓在下盘游走，虽然慢了半拍，右脚都蹭到了膝盖，空善还是逃掉了。
空善背后一绕，便要去取宁危的后脑勺。
但膝盖被宁危右脚蹭上，还是慢了。
宁危没有躲避，而是趁着他绕到身后的空挡，藏在身后的左肘一顶。
下一瞬间，右手手腕一翻，便要抓住空善咽喉。
稳稳当当的停在咽喉两寸处。
空善心窝挨了那一肘后，只觉气血翻涌。
更不要说接下来的这一招翻手锁喉了。
这就是修为上的差距，八卦掌都对不过人家的岳氏散手。
“呼……”
空善大口喘息，额头上冷汗淋漓。
古铜色的胸膛出现了淤青。
他手掌按在心窝处，缓了两分钟才感觉好了一些。
这一幕看的在围观的游客们一愣一愣的。
都没看清怎么着，就发现空善一次被击中了腰子，一次被肘到了心口。
关键是空善出拳明显也没留手。
不管是崩拳直取面门，还是要去砸对面的后脑勺。
“这就是传武吗……”
“我看着都感觉有点血腥，怪不得现在都没有真武术了……”
“太吓人了，哪有这么肘人的，科比都不会把人往死里肘。”
游客们都被震撼麻了。
以为是比试，看了之后才感觉这手也太重了。
那状态，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看了一场18+的番茄酱电影一样。
“宁观主。”
空善苦笑，“你要是早拿出这样的修为，哪还需要比试这一环节？”
空善这也是在给自己找补，不是自己太弱，而是宁危太强。
宁危一句话没说，不再掩饰自身气息，来到了九十气的层次。
一下子就到了空善以为的‘深不可测’的地步。
宁危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淡黄色的锦囊。
他的食指和中指一夹，便把锦囊里的东西都勾了出来。
一沓黄纸，大约有半截中指那么厚，鼓鼓囊囊的。
至少四十张，都是宁危屯符的成果。
日日夜夜换来的天道酬勤啊。
“你知道的。”
宁危拿着手里那一沓黄纸，在一脸震惊的空善面前晃了晃：
“我拳脚功夫一般，本职是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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