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自是表示支持萧韶鄞的做法。
萧韶鄞复又道:“还有一事,阿娘让儿臣拜访小皇叔,儿臣两回都扑了空。”
皇后丧仪期间苏棠自也远远见过小寿王两回。
他一副心事重重之态,叫人放心不下。
但她没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说话,信里问了他也闭口不提,只能让萧韶鄞趁出宫时瞧瞧。
也不知道这熊孩子神神秘秘在做什么。
如今朝中局势波谲云诡,苏棠是知道的。
勇毅侯和贵妃倒牌本就余波未平。
上回苏成来信道韩禧升官,顺带也提了林珣调任一事。
林珣在大理寺没待上三五个月便被调往工部任职,离京赴任一年,如今又去了户部当度支郎中。
更离奇的是他刚离开工部,工部尚书就换了人。
具体枝节苏棠身在内宫想搞清楚还得费些功夫,但再怎么看这事都不简单。
另一边,在京郊拜访濯缨先生的林珣忽觉鼻腔微痒。
他轻轻呼气压下,加快脚步行至坐在亭中的濯缨先生汪度面前。
对方用半是调侃的语气质问,面上挂着笑意,眼里却是噬人的凶光。
“如今老夫想见你小林大人一面,还得吁请再三。”
林珣拱手,“先生言重了。”
汪度见林珣连敷衍的解释都不曾有一句,顿时有些压不住火。
但他还不至于在一个小辈面前气急败坏。
“小林大人得鱼忘筌,就不怕有朝一日吃不上你那嗟来之食,还需捕鱼为生?”
林珣将不断沸鸣的茶壶从炉子上取下,提壶斟茶,直至茶水漫出浸湿茶台。
“有人递网,何须用荃?”
汪度怒不可遏,“你当真是要与老夫作对?”
“师恩如山,莫不敢忘。”林珣将盏中的茶倾入竹根杯中递给汪度,“可惜先生曾教过弟子……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珣自是丝毫不觉得愧疚。
汪度打从一开始收他为弟子就是把他当任意支使的狼犬。
驯养、教化。
最后替他攀咬,撕扯。
便是有两分恩义,这么些年他替他做事也早该还尽了。
他恨天子无情,却也不屑与豺狐合污。
汪度有些难以置信。
饶是他不居庙堂已久,却从未有门生敢如此赤裸裸地背叛他。
林珣违背他的命令,擅自替皇帝肃清工部。
工部尚书失势也就罢了,他安插多年的耳目亦被一一拔除。
想必林珣靠的还是他当初让他帮工部尚书一把时搜集到的证据。
汪度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做惯养蛇人,也有被毒蛇反咬的一天。
两人不欢而散。
林珣沿着石板路离开,周围尽是还未红透的枫树。
他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
自己当初要是像苏成一般不见汪度,又会是怎么一番光景。
若不背满身血债,他或许也能像韩禧似的考取功名。
堂堂正正做官。
但他何曾是从那时候开始才行差踏错的呢?
兴许早在他为撇清自己栽赃苏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林珣倏尔勾起自嘲的弧度。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亦不悔。
林珣乘马车回住处。
虽是官身,林珣住的仍是草庐荒院。
林珣刚到院门外,便见院外停了辆马车,还站着几个护卫样的人。
烟囱口升起袅袅炊烟。
几个护卫见了他对视一眼抱拳,“想必您就是林度支吧?大皇子怜惜林侧夫人不曾三日回门,特令属下等今日护送林侧夫人归家探望。”
“有劳诸位。寒舍陋窄,不便招待。诸位若渴了,自请在缸中打水喝吧。”林珣从怀中掏出几粒碎银递给几人,“诸位买点酒肉吃。”
“大人客气。”
几人都是宫中侍卫,品阶不比林珣低太多,遂无需过于低声下气。
虽没受到招待,但林珣这态度,他们也生不出不满来。
只是好奇为何他为官几载还住在这样简陋的屋子里。
“兄长回来了?”
林珣刚进门,便见林瑜端着饭菜往桌上放。
“你如今身份不同,无需再做这些杂事。”
林珣略显冷淡的态度让林瑜有些挂不住脸。
“妹妹难得能归家一趟,兄长又无妻妾照料,自是想让兄长吃上一顿热饭。”
林珣径直坐下,没再说什么。
林瑜让跟来的侍女退下,“我与兄长闲话几句,你们不必在这儿伺候。”
侍女将门带上后,林瑜给林珣夹了一块肉。
林珣并未动筷,起身到灶房将放在木柜里的剩菜端出热了热。
随后回到屋内就着一碗开水吃起来。
林瑜见林珣吃残羹冷炙都不愿吃自己做的饭,也收起了亲近之意。
“我的提议,兄长考虑得如何了?”
“杀头的事,岂能妄动?”
“事到如今兄长还是不信我?”
林瑜没想到一个林珣会这么难搞。
明明原剧情林珣一直支持萧韶安,寿王夺位失败也是他煽动沈周一手促成。
她如今只是想在寿王作恶多端之前将他除去。
林珣却是油盐不进。
林瑜知道林珣生性多疑,怕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会适得其反,只能退一步,“兄长再好生想想吧。”
“无人时,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林珣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收好,起身对外面的侍卫道:“劳烦诸位送舍妹回宫。”
林瑜只好假笑着和他辞别,坐上马车。
林珣表面否决了林瑜的提议,心里却不是没考虑过。
比起其他皇子,大皇子最大的竞争者是寿王。
这点那女人说得倒是没错。
除长庆王之外,朝中还有不少想扶持寿王上位的人。
想必也是先皇临死前的算计。
他知道朝堂不安,怕江山落入异姓之人手里,才无奈交给昭南王一脉。
可惜到头来总归是想把皇位传到自己的亲生血脉手里。
将寿王推到风口浪尖上,朝局大乱,民心不稳。
离自己复仇的目的也就更近一步。
只是……
林珣抬眸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依他所见,寿王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当今圣上也非昏庸无能之辈。
江山社稷,黎民万千。
一己私仇,满门血泪。
怎论孰轻孰重,孰是孰非。
大雍盛世之下,已是空心之木。
不然皇帝也不会铤而走险任用他肃清朝堂,扶大厦之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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