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带着燕红玉坐在乌篷船尾,布下隔音结界,听燕红玉声泪俱下的讲述她从铁掌界到这里一路的经历。
燕红玉说得乱七八糟,哭声忽高忽低,有些还挺假。
江月白揉着太阳穴,听她絮叨完之后,总算明白东岳是怎么认出她的。
大概就是当年她离开铁掌界时,曾让易绽英照顾燕红玉他们,后来易绽英一边继续用她留下的方法修复传送阵,一边将燕红玉他们接到铁掌门。
燕红玉说广陵是个不老实的,早猜到江月白没用真容面对他们,就想向易绽英打听江月白的具体来历和相貌,对于从他手里丢失的敕封金书仍不死心,憋着坏。
但是易绽英不上广陵的套,几次言辞呵斥,让他老实点。
奈何广陵当时和易绽英修为相当,两人不好闹僵,广陵也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情,还带领其他山神野鬼,数次帮易绽英击退上门来犯的人。
所以易绽英对广陵,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专心在修复传送阵上,早日让所有人离开即将破灭的铁掌界。
后来广陵走访了许多江月白同易正阳大战时,被易绽英救下的幸存弟子,他们多少都远远的看到一点,知道江月白是白发,有些眼神好,还看到一些特征。
广陵就这么拼拼凑凑,竟然真的画出了江月白的样子,随身带着,想等以后有机会,夺回敕封金书。
画像不是完全一样,但是燕红玉看过之后,再在梅花坞远远看到江月白,还是一下认出。
然后过了三年多,易绽英终于修好传送阵,但是天道不让他们活,铁掌界毫无征兆,就在那一日破灭,并且铁掌上人和东岳也在那一日回归。
铁掌上人是为收集小界域破灭时的五行本源,寻找补天石。
易绽英带着铁掌门那些弟子通过传送阵逃了,广陵和燕红玉这些山神野鬼倒霉,撞到东岳手里。
燕红玉跪坐在江月白面前,不停用袖子抹泪。
“要不是我机灵会哄人,办事也麻利,肯定就被东岳真君给灭了,广陵那个狗贼,为了讨好东岳真君,直接就把上仙您给卖了。”
“都是他告诉东岳真君,说敕封金书在您手里,还被您给提升炼化,跟从前完全不一样,还说您用东岳真君的名在外为非作歹,败坏东岳真君的名号。”
“对了,他还说,您用敕封金书收集了大量的香火之气,东岳真君正处在突破的关口,他当年是为了不被东岳洲那个地方束缚,才舍弃了敕封金书,将其打碎脱身。”
“现在敕封金书被您带走修好,东岳真君肯定想要取回来,用里面的香火之气提升修为,所以上仙您一定要小心他,他跟铁掌上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我曾多次看到东岳真君因为心情不好就折磨手下鬼奴,好多鬼奴都是被他折磨死的,对了,他还说过,等抓到您,也要把您变成鬼奴。”
燕红玉终于说完,扑倒在江月白面前痛哭流涕,哭得一声比一声高。
江月白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东岳知道,弄死你吗?”
“我就是为了活才背叛他的啊,我不想做鬼奴,我害怕有天也被他折磨死,您是没见过他的手段。上仙,我知道您神通广大,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头抬起来,我看看你眉心的鬼奴印。”
闻言,燕红玉心中大喜,但还是憋着一副我见犹怜的哭脸,娇柔地抬起脸。
江月白凑近仔细看了看,这个印的绘制方式不是她熟悉的符道,倒是很像她才在书中看到的阴阳家之法。
对这一道,她才初学,并不精通,也没有办法破掉,强拆的话,怕燕红玉受不住。
燕红玉能给她报信,让她知道具体情况,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忙是应该的,而且就算她不帮,东岳也不会放过她,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你跟我来。”
江月白撤掉隔音结界,把燕红玉带到墨百春和诸葛子乾面前。
“二位,能否帮我看看此印如何解除?”
诸葛子乾和墨百春疑惑的看向燕红玉,燕红玉哭得梨花带雨,赶忙道,“恳请二位真君帮忙,我是个好鬼,从来没有杀过人,我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人,真的!”
江月白道,“如果为难的话,不必勉强。”
墨百春和诸葛子乾什么也没说,都仔细看了看燕红玉眉心。
诸葛子乾道,“确实是阴阳家的手法,实在抱歉,我和无嗔师姐修的都是偃甲师一道,阴阳家的印我们也束手无策。”
燕红玉闻言心中一沉,立刻起了个高调开始哭,“哎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几人被她哭得皱眉,诸葛子乾赶忙补充道,“不过我有办法暂时将这印封起来,这样一来契约你的人就无法再找到你,以及通过鬼奴印伤害你,但也只能撑五天,等到诸葛家可以请教我师兄,他就是阴阳家。”
燕红玉的哭声戛然而止,又扭捏着小声啜泣。
“那就劳烦了。”江月白拱手道。
诸葛子乾取出一块玉符,接连打出几道手诀,将符光注入燕红玉眉心,将鬼奴印一点点包裹。
见状,墨百春站起来把江月白拉到一边,传音道,“你跟我说实话,这鬼奴是不是那个东岳的,印记都是山岳形状,臭丫头你可别得寸进尺啊,子乾好心帮你,你别给他惹事。”
江月白一脸郑重,“你放心,我会把尾巴收干净,绝对不连累诸葛家任何人。”
江月白如此说,墨百春也不好再说什么。
“要我帮忙吗?”墨百春叹气问道,又补充了句,“算是还债。”
江月白笑道,“你想得轻松,这件事我自己处理,你好好做你的诸葛家客卿长老,三天之后,诸葛家等我。”
说完,江月白看诸葛子乾已经将燕红玉眉心的鬼奴印封好,拜谢道,“多谢子乾兄相助,我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便不去诸葛家叨扰了,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先走了。”
江月白挥起一道袖风卷住燕红玉掠过江面,越行越远,快速消失在烟雨蒙蒙的江雾之中。
回到梅花坞一处无人的岸边,江月白把燕红玉放下,负手直立,眼神凛冽。
“想让我救你,光靠哭可不够,你自己也得争取,想办法把广陵带到我面前,别惊动东岳,之后我会送你去一个东岳找不到的地方,只要我活,便保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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