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话,李慎之挥手取出一把小巧的三角旗帜,分五行颜色,其上符文各不相同,开始不断在擂台各处落旗布阵。
但是无论他怎么布,只要地上罗盘光影还在转动,便不能成阵。
初时,人们因为他壮志豪情的样子,还满怀着期待,等着看他打脸邢驼子。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慎之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耗费的布阵材料也越来越多,都不见任何效果,一些围观的人摇摇头,觉得没意思,转头去看其他擂台上的比拼。
顿时,擂台周围只剩下天衍宗的人,诸葛家,归元五子,谢景山以及擂台另一边如意门的几个人。
邢驼子在擂台角落摆弄几枚铜钱,不时掐动手指,不知道在算些什么。
李慎之还在埋头布阵,这边探一下,那边踩两脚。
两人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互不打扰,各干各的,意外的和谐,一点也不像是在打擂台战。
江月白凑到陆南枝耳边,悄悄道,“阿南你看他俩,像不像一个地里插秧的老汉,和一个地头算账的小媳妇?”
话音一落,江月白周围一阵喷笑声。
擂台上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看向江月白,一样的无语表情。
江月白嘿嘿一笑,一副她啥也没说的样子。
台下不光江月白他们这边的人摸不着头脑,如意门那边也神色古怪。
“邢师兄干嘛呢,一个元婴初期的而已,不用乱星盘也能轻松打败吧?”
“是啊,完全没有用乱星盘这种大杀器的必要。”
“就怕这么磨下去,会生变故!”
“不妙,非常不妙,我怎么算都不妙!”
这时,唐未眠扯了扯江月白的衣袖,偷偷问她,“你知道怎么才能破乱星盘,成功布阵吗?”
江月白刚才就已经想到几种办法,歪头到唐未眠耳边,“你听过周天星斗大阵吗?”
唐未眠点头,略微思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以我师兄现在的能力,怎么可能布成这种仙人级别的大阵。”
江月白慢悠悠道,“那是自然,但是其中原理可以借鉴,只不过需要很强大的算力和洞察力,所以我也有点担心。”
唐未眠若有所思,慕无霜吵吵道,“照我说,这情况还布什么阵,冲上去直接对付邢驼子,只要他败北,什么乱星盘都没用!”
时间马上到一刻钟的时候,李慎之扶着老腰直起身,看向邢驼子。
“你自己说的,只要我能成阵,就算你输。”
邢驼子掐算的手指一顿,抬头。
李慎之头发一甩,笑道,“那你可看好了!”
李慎之再次甩出棋盘,棋盘悬空倒置,仿佛两人执棋对弈,李慎之一心二用,黑白棋子一个接一个出现在棋盘上。
棋子出现的频率隐隐与地上罗盘转动的频率相合,并且随着棋子增多,黑白厮杀,棋局不断变化。
擂台上,罗盘转动,棋子吧嗒,符文光影若隐若现,与天与地,遥相呼应,流光溢彩。
李慎之的阵,成了!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擂台下的如意门人震惊不已,连邢驼子的眼睛也不由亮了几分。
“好样的,李慎之!没给兄弟们丢人!”
谢景山在台下振奋大叫,夸张拍手。
唐未眠和慕无霜看得怔怔出神,慕无霜反应迅速,呢喃道,“原来如此,我懂了,这是活阵!”
江月白微微点头,见陆南枝,葛玉婵他们这些很少研究阵道的人面露疑惑,低声解释。
“古书记载中,有一种叫周天星斗大阵的仙阵,是以周天星斗为棋子布阵,而星斗时时刻刻都在运转,就会导致阵中时刻变化,几乎不可能找到破阵的点。”
“这就是一种活阵,而另外还有一种活阵,则是固定的布阵器物,固定的布阵地点,经历万年乃至十几万年变化孕育出阵灵,届时阵就不再是扎根在地上的死物,有了性与命,成了活阵。”
“这种活阵只有那种从荒古就存在的宗门和家族驻地才会出现,李慎之此刻布的活阵虽然不是这两种,却借鉴了这两种活阵中的基础规则。以棋子做星,以自己的神念为阵灵,只要棋局一直变化,这阵也就一直变幻。”
“至于他是如何破了乱星盘,也简单,那乱星盘看似扰乱了天地之间的规则,实际上也有其内部规则,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罗盘每转动一圈,之前打乱的东西就会归位,然后再被重新打乱一次。”
“邢驼子的能力还不够,所以每一次的打乱都是相同的,并非真正的无序。李慎之前头在地上插秧……呸,布阵,就是在探查打乱后新的规律,计算变化的过程。”
“简单来说,就是五行在前头跑,他在后头追。只要他与五行保持一致的速度,那对于擂台上的他来说,五行就是不动的,其他布阵元素也是一样,以活阵之法成死阵。”
江月白说完之后,众人恍然大悟,惊叹于李慎之的能力,也佩服江月白的博学。
看来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众人暗自决定,以后不能光看自己这一道的书,其他道派也要涉猎一点。
不然光看着别人牛,也不知道牛在哪里,他们总不能都像谢景山似的,啥都不懂光拍手吧?
对比江月白和谢景山,明显江月白更光风霁月,受人敬仰一些。
谢景山?
笑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李慎之心里叉腰大笑,面上不动声色。
他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江月白逼死人不偿命,叫他多读了几本书,感谢小武兄弟日日题海折磨,叫他算力增长。
不然,他一时之间就算想到活阵,也没那个算力,对,还得感谢江月白的《神魂生念法》,两道神念一起算,快多了!
殊不知,金丹期那边,石小武也是遇上事事都喜欢算的如意门弟子,最后轻松取胜。
邢驼子站起来,看着乱星盘中持续闪耀的大阵,唇角带着一抹笑,徐徐点头。
“果然不错,原来我这乱星盘的破绽,在此处!”
李慎之抖了抖袖子,负手而立。
“一个合格的阵法师,从不抱怨环境,不能起阵那是自己的无能!这是我师父教我的第一课!”
闻言,台下的慕无霜和唐未眠一齐点头,这的确是赵拂衣教给她们的第一课。
邢驼子抬手,罗盘从地上飞回他手中,他扭动了下脖子,哑声道,“愿赌服输,这局是你赢了,告辞。”
李慎之外松内紧,一直暗中防备着,没想到邢驼子竟然真的说话算数。
“真的假的啊,你没坑我?”
李慎之谨慎起见,又往后退了两步,还将护体罡气加了三层。
邢驼子看也不看他,把罗盘挂回腰后,转身下了擂台,走入人群逐渐消失。
李慎之一脸懵逼,站直身体嘟囔道,“这么看来,我好像也没太倒霉?”
如意门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在第二局试炼中,因为一开始就有独善其身,自己挖洞逃跑的念头,所以在第二局中贡献不大。
最后入围擂台赛的只有邢驼子一个人,他输了,如意门就等于彻底失去青云会元婴层级的资格。
下一个三百年,必定掉出十大势力之列。
“大师兄,等等我们!”
如意门的弟子追上邢驼子,询问为何要这么轻易认输?
邢驼子脚步一顿,“此局福中带煞,我邢驼子无福消受,唯有不乱局,方能全身退局,如同探墓取宝,天有征兆,该退就要退,走吧,即刻回归北斗星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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