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按进怀中的那一瞬,路过的车辆,吵闹的鸣笛,路人的交谈,LED的广告全部变成了静音,我的世界只余他,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大哭着。
他缓缓抚着我的背,直到我安静下来,才俯身贴上我的脑门声音低哑:“哭够了吗?”
那一刻看着他温柔的眸光,我差点就有了一丝错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我们根本没有离婚,他也没有和杜赢在一起,我就那样望进他的眼底,牢牢的望着,也就是那一瞬,我好似在他眼中看到坚定如磐石的信念,原本缓和的心脏再次起伏不定,心中有个巨大的想法应运而生,可是却隔着一层雾怎么也看不清。
他再次低声问我:“不想吃饭了?”
见我没说话,抬手温柔的替我擦掉眼泪笑骂道:“爱哭鬼,你怎么老是忘了我跟你说过,哭解决不了事情呢?”
我恍惚的任由他把我眼泪擦干,再次拉上车。
他带我去的地方,是曾经我过生日时他带我来的那家。
那时,我还以为黎梓落要跟我求婚,闹了一次乌龙最后连东西什么味道都没品出来。
再次到这里,内心唏嘘无比,黎梓落问我想吃什么,我低着头说:“和上次一样。”
因为我想再尝尝那些东西是什么味道…
吃饭的时候,我们始终沉默着,他吃的很少,用刀仔细把T骨上的肉剔下来夹到我面前的盘子里,我眼里又蕴起潮湿,把勺子放下,然后默默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拿了下来递给他。
他沉静的眸子看着眼前的戒指,偏偏没有伸手接,我便缓缓放在桌上然后推到他面前。
他眸色动了一下侧头看向窗外,不再看我。
吃完饭,他把车子开回家,一到家我就拉出箱子开始收拾东西,动静闹得很大,他一直都没进来。
我边哭边收,从天亮一直到天黑,等我终于拖着箱子困难的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面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我对他说:“我走了。”
他悠悠侧过头,眉头紧锁而后站起身对我说:“你可以不用走,要是不想看见我,我走。”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香烟便大步出了门,直到他背影消失在门的另一端,我才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朝大门狠狠砸去!
烟灰和烟头散落一地,我失神的坐在地上痛哭!
黎梵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地烟灰中的我,她把我拎回房,又把楼下的残局收拾干净才上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她说完后,她摸出一个戒指递给我,我愣愣的看着这枚小小的戒指,是吃饭的时候我取下来推到黎梓落面前的,我抬头问黎梵:“你在哪找到的?”
她说:“就在客厅的茶几上。”
我接过后拿在手上,浑身都在发抖。
黎梵往对面一坐,抱着胸睖着我:“说吧,现在怎么办,搞成这样!”
我嗅了嗅鼻子:“我会尽快找房子,然后搬出去。”
黎梵夸张的对我鼓鼓掌,其实满脸不痛快:“你还真是有骨气,打算彻底散伙了!我告诉你,全世界夫妻都离婚了,我都认为你们两个不可能离的,结果真是让我大跌眼镜,我也管不了你们了,你们二老开心就好。”
我知道黎梵为了我们这些天也操碎了心,跳下沙发跑到她旁边抱着她的肩膀,把头枕在她肩膀上喃喃的说:“姐,我好想哭,但我哭了一天哭累了。”
她叹了一声:“哭累了就给我早点上床睡觉,哎哟,我还真是心累,你说你在我眼里还是个小孩呢,怎么就成了有婚史的人了,哎…”
在黎梵面前,我脆弱的跟个孩子一样,她把我推上床,我睡不着心烦,让她绕我头发,她骂道:“什么坏毛病啊?”
是啊,什么坏毛病啊,因为他养成的坏毛病。
我不管冬天还是夏天总会手脚冰冷,也早已习惯钻进他怀里,把冰凉的手贴在他滚烫的胸前,他沉沉的呼吸总会落在我的头顶,缓缓顺着我的头发,头皮酥麻的感觉让我浑身放松,舒服的进入梦乡。
我合上眼,黎梵像哄孩子一样绕着我的头发,我脑中印出黎梓落的脸渐渐睡着,黎梵大概是在我睡着后离开的。
第二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我恍惚的从床上起来,有那么一秒觉得这些年所有的经历都像假的,我还在大山,有爸爸,有妈妈,有哥哥。
然而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我知道,我的人生…翻篇了!
……
我和黎梓落离婚的事甚至比结婚闹得还大,各种传言黎梓落出轨的消息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每个人都是他身上的蛔虫,也不免传出他和杜家嫡女即将完婚的事,到后来我干脆屏蔽掉这一切流言蜚语!
听说M酒店的股市一度跳水,我侧面从郭总那听说,黎梓落依然沉得住气,让大家正常工作。
和黎梓落离婚后,我没有在家歇一天,高尔夫那边的项目正式上线,我仅仅到公司大概处理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就亲自跑去莫领山待了一阵子,监控整个项目的运作。
或许我也在逃避吧,我很怕在公司见到他,我觉得自己还没调整好状态去面对我们接下来的关系,另外我也想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暂时隔离这一切让我无法接受的现实!
和蒋沉再次见面,没想到我已经从少妇变成弃妇,只不过他一直没在我面前提到这件事。
几天后,中介公司告诉我房子找到了,让我回去签合同,从莫领山离开的那个早晨,我站在同样的房间看着太阳升起。
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黄总和我说过这里的景色在早晨六点和晚上六点都会呈现出不一样的惊喜。
那次我有幸和黎梓落看到了日落。
同样的地方,指针跳动到六点左右,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地从一片黑暗瞬间光芒万丈,从群山后射出无数道白色的光束,直插云霄,如科幻电影的特效,带给我巨大的震撼,而那轮橙黄色的太阳就在万丈光芒下冉冉升起,撼动着我的灵魂,我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全是朝阳带起的生机勃勃,大地再次一片明亮!
我从心底产生一种磅礴的力量,渐渐握紧双拳目光炯炯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而后转过身拿起包就大步踏出房间。
临走时,蒋沉说要亲自开车送我去机场,路上倒是委婉的提起:“你后面还打算在M酒店吗?”
我和黎梓落离婚了,也许所有人都认为我理所应当会离开M酒店,说实话,我也想过!
可想到离开M酒店,就好像从我身上拿走一个内脏一样,让我难以割舍!
我从进社会以来就把一身的热情,对工作的执着全部奉献给了M酒店,这些年,我苦练语言方面的造诣,为了考取高级酒店管理师,比奋战高考还刻苦,业余看书的时间,从穿越玛丽苏小说变成了酒店战略管理,财务管理与控制,酒店文化建设与发展这些。
我为了M酒店付出了全部精力,时间,和情感,让我放弃,我做不到!
也或许就像黎梓落所说的,维斯有我生父的一部分,我凭什么退缩?又凭什么放弃?
我对蒋沉说:“我没打算离开。”
蒋沉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对我说什么,我赶在他说出口之前说道:“谢谢你,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从来都很清楚。”
蒋沉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我对他莞尔一笑,淡定的看向前方,他才点点头没说什么。
在我和黎梓落离婚后的这段时间里,我相继接到不少电话,文青冯程还有许多很久没联系的朋友纷纷打电话来,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你想哭就哭吧!”
我都会莫名其妙的回:“我不想哭。”
当然基本上要么打来想听八卦的,要么就是安慰我的,除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南休!
这货在我离婚后没几天打来,一接通就幸灾乐祸的说:“大白啊,听说你离婚了啊,恭喜啊恭喜,你们这么搞是不是在骗份子钱?”
我当时听见他一副贼兮兮的声音就来气,我尼玛都离婚了,不安慰一句还恭喜就算了,居然这时候还跟我谈钱,我不禁骂了一句:“骗你大爷!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而后南休突然正儿八经的跟我说:“白雪公主因为漂亮,所以被王后嫉妒,被猎人放走,被小矮人收留,被王子亲醒,大白啊,所以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走到今天,不是你不努力,命运不好,没用的,你得漂亮,漂亮懂吗?”
然后我就挂了电话!并且打算从此再也不和此人啰嗦!
回到蓉城后,我直接杀去中介公司,当时我跟中介说要在老城区找个房子,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因黎梓落走后,我一个人住在硕大的别墅,难免觉得冷清,有时候回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总感觉很寂寥。
所以特地想搬去旧城区住,虽然房子破旧了一些,但起码能让我感觉到丝丝烟火气息,这样不会让我太孤单!
我把东西搬走的那天发了一条短信给黎梓落:我找到房子了,今天东西都搬走了,钥匙放在香樟树下面。
他很快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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