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宴:“她在一个不缺爱的家庭里长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江易淮转身。
沈时宴一字一顿:“意味着,她有爱人的底气,也有破局的勇气,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跟你在一起时,那么义无反顾,甚至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可惜啊,你辜负了这一切。”
“也许,在你和其他人看来,苏雨眠当初的行为和之后对你无条件的容忍都是恋爱脑上头。”
“但我知道,她不是。她只是想为了她看上的男人、为了曾经做出的决定,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而最终所求,不过一句,善始善终。”
沈时宴是懂怎么往人心窝上扎的。
江易淮身形一晃,眼眶泛红:“你是在炫耀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啊。”他双手一摊,装都不想装了。
“……”
“那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对于感情的要求必然苛刻。她想要的是完整、包容、干净、纯粹的偏爱。”
而不是权衡再三后做出的选择。
沈时宴觉得江易淮很差劲,但自己也不合格。
他习惯了算计、筹谋、步步为营,若是从前,他肯定不会为了追一个女人放弃那么多本该赚钱的项目。
因为事实的确如江易淮所说,追女人和赚钱并不矛盾。
但沈时宴突然就不想算计得那么清楚了。
他想为苏雨眠,任性一次。
以后可能还有两次、三次……
千千万万次。
最终,江易淮摔门而去,响声震天。
程周和顾弈洲就站在门后,魂儿都差点吓掉。
程周:“感觉江哥好像下一秒要吃人。”
顾弈洲:“大胆点,去掉好像。”
沈时宴让服务员进来清理了地上的碎渣,期间,他又冲了第三泡茶汤。
“过来尝尝,这茶要冲三次才出味儿。而且,冷了更好喝。”
顾弈洲抬手接过,尝了一口,没品出跟普通的茶有什么区别。
但他不说。
程周拍拍肚子,打了个响嗝:“我就不喝了吧?刚才喝了那么多,都喝饱了……”
沈时宴摇头,一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遗憾表情。
程周不以为然,眼珠一转,凑上去问道:“嘿嘿……宴哥,你这次真的见了雨眠姐父母啊?”
顾弈洲端着茶盏,表面在品,实则早已打开八卦接收器。
你小子会问,多问点!
我爱听!
沈时宴挑眉:“不然?你以为我诓他的?”
“那……你们这算见家长吗?”
沈时宴:“不算。但可以刷好感。”
“这么说你已经刷了?”
沈时宴摩挲着茶杯杯沿:“……应该是吧。”
“!”
顾弈洲猛地反应过来:“靠!我算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约我们出来喝茶,敢情是为了炫耀?!”
沈时宴低头,又呷了一口。
嗯,这茶真香。
……
江易淮离开茶舍后,立马回了公司。
他叫来助理——
“把所有我们和沈时宴有合作关系的项目都整理出来,两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助理一愣:“也包括第三方主导的项目吗?”
“嗯。”
“好的。”
一小时后,整理好的资料放到江易淮办公桌上,助理安静地退出去,不忘带上门。
江易淮立马过了一遍,打电话叫来项目部经理。
“这些,全部终止。”
“什、什么?”经理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都是公司目前最重视的项目,有几个马上就能见到回报,如今却突然说要终止?!
江易淮:“我说的话有歧义吗?”
“没、没有。”
“还是很难理解?”
“……也不是。”
“那还有什么问题?”
经理冷汗涔涔:“江总,我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照做就行。”
……
二十多个项目,从理清到终止,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这些都是问题,都很具体。
江易淮忙完,已经是深夜。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远处夜色,月光皎洁,灯火阑珊。
当初她跟你在一起时,那么义无反顾,甚至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可惜啊,你辜负了这一切……
沈时宴的话,不断回荡在脑海。
江易淮苦笑一声,原来悔恨也分很多种,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所有人都在告诉你,你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女人。
可在这之前,他们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偏要等一切无法挽回了,才来告诉他这些。
江易淮只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而这种感觉在回到别墅,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时,达到巅峰。
他该做什么?
能做什么?
沈时宴说,他已经见过她父母……
清晨,黎明破晓,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
苏雨眠起床准备好早餐,没有叫苏晋兴和宜敏,自己吃完,先悄悄出门晨练去了。
上午没课,她晨练完,顺路去了趟市场。
所以,当苏晋兴和宜敏起床的时候,不仅早餐是现成的,新鲜蔬菜和肉也都买回来了。
“眠眠,你什么时候起的?”
“六点半。”
“这么早?”
“生物钟,自然醒。”
苏晋兴一进厨房就看到肉和菜,当即猜到:“去市场了?”
苏雨眠点头:“今天的排骨很新鲜,买了两斤,爸,咱们中午吃红烧排骨吧?”
“好啊!我来弄,你什么都别管。”
这时,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宜敏正吃早餐,听到动静,有些诧异:“谁啊?”
大清早的……
她去开门。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堆五花八门、颜色各异的礼盒。
视线往上,一张记忆中有些模糊的脸出现在眼前。
宜敏觉得很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请问,你是……”
江易淮笑容骤僵:“阿姨,您好,我是江易淮。”
宜敏表情骤凝,原本疑惑中略带抱歉的目光瞬间变得又冷又硬。
“你来干什么?”
“阿姨,听说您和叔叔来京都了,我过来看看。一点心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请您一定收下。”
宜敏没动,审视的目光落到他脸上。
那一瞬间,江易淮竟有种无地自容的窘迫。
和苏雨眠交往六年,他只见过她父母一次。
还只匆匆吃了个饭,他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所以,对苏雨眠父母唯一的印象就是——
本分老实的一对夫妻。
普通,平凡,毫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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