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锋,蛮子夹击我们虽没有大获全胜,但损失也不多。
这一仗蛮子用了手段,我们虽忙于应付,但也没有输。
蛮子退兵后,我们清点战场,没有找到项宗。
他失踪了。
我听了回禀,心头一下子空了,没有缘由,只觉得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透不过来气。
“我去看看,怎么可能不见人呢。”
“会不会受伤了,混在伤兵里呢?”
我抓着芝芝的手问她,芝芝摇头,“公主,奴婢都看过了,伤兵那边都看过了,没有他。”
我捂着心口蹲在地上,芝芝扶着我。
我抓着她的手,对这种从未体验过的疼感觉到茫然。
“芝芝,我难受!”
芝芝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说着没事,项宗肯定能回来。
下午,我不死心亲自去了关外找。
遍地尸体和断掉的四肢,滚落在地的头颅,血腥气冲着我头晕,秃鹫在半空盘旋,狼群在远处蹲守伺机而动。
我没了很久,没有找到项宗。
甚至连他的一条胳膊我都没有找到。
我又觉得找不到他,是不是意味着这是好事呢?
意味着项宗还活着。
虽然我不知他的去向,但可以肯定他是活着的。
只要活着以项宗的为人,就一定能回来……回来找我。
三日后蛮子又来了,这一次我换了男装上了战场,挥刀时,项宗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
我学着他的样子,一刀砍下去。刀嵌在敌人的肩膀上,我拖拽出来,那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在摔下马的时候,砍断了我的马腿。
我的马压在那人身上,我也倒在了地上。
随即我被围攻,这一刻我感受了项宗被围困时的境地。
但项宗一定比我沉稳,他像一头孤狼,无惧无畏!
但我是慌的,是惧怕的,可在一次次挥刀后,我的心忽然沉了下来,平静地应对这一切。
我发现我不乱了,无论前后左右的刀锋袭来,我都能感受到。
这就是战场,是男儿们冲锋献阵保家卫国的地方。
这一战我们赢了,我拖着刀脱力地站在尸体中,不知是谁的血浸湿了我的衣服。
我冲着雷云叔笑,“我做得好吗?”
雷云叔冲我抱拳,大声道:“殿下做得极好,令末将刮目相看!”
我笑了笑。我想如果几天前我不生病也像今天这样勇敢,和项宗并肩在一起,他会不会就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可我懊恼和悔恨都没有用了。
我留在了这里,蛮子首领果然好战,几乎每隔十天都会来试探一次。
我已经能单独领兵迎战。
他们说,如果项宗不失踪,我现在的位置就是项宗的。
我要帮他留着这个位置,不叫其他人抢去,。
我等项宗回来,帮他向父皇请功。
转眼入了夏蛮子那边消停了。
我爹娘写信给我,说我做得极好。我爹的信,一边训斥我胡闹,一边字里含间的高兴,我能感受得到。
他以我为骄傲。
说我不再甘于做个纨绔,令他极满意。
我也很高兴,终于有了对自己的认同。哥哥们都有喜欢的事,有追求的目标,唯有我没有。
可我现在有了,保家卫国护佑一方百姓。
我去做爹娘想让我做的事,我去做项宗想要做却没有能做的事。
夏天的时候二哥云游来了边关,他也和我一起出去打了一场战,在那以后二哥也在边关留了几个月。
他每日出去和军民聊天,走在边关的每一片土地上。
里桑也到了边关,每天跟在他身后,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也没有告诉我。
但两个月后,二哥居然开始调用闲兵开始开垦荒地,他们在秋天来临的时候,种下了麦子。
他们在麦子出苗前挖了一条长长的沟渠。
他们在沟渠通水那天,在河岸种满了果树。
他们在果树成活那天,开始建起了成片的房屋。
等年底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见到了黑压压的迁徙的百姓。二哥说,这里的百姓多数是边关将士的家属。
他让将士们选择,家属是来定居,还是不来,不强迫。
没有想到,许多将士都愿意,他们欢呼雀跃,写信回家让家里人来边关。
二哥按人头分了土地,他们住进了成片的房子里,黑沉沉的炭从南面运过来。
我穿着铠甲站在城楼上的时候,心中万分激动。
我那话不多的二哥,在这半年里做了那么多。他每天沉默着丈量土地,他每天听那些兵倾诉,他不是白走白听,他给与了回馈。
伟大的回馈。
我和二哥在边关成了人们的敬仰的人物。
他们说皇上和皇后生了一对出色的儿女,骁勇善战的公主,善谋有勇的皇子。
娇滴滴的里桑依旧跟着他,没名没分,但她不在乎。
她对二哥做的所有的事,都无条件的支持和崇拜。
在种下去的梅花开第一朵的时候,里桑差点死在冰凉的水里,她大病了一场,我每天给二哥汇报里桑的病情,并故意往重了说。
里桑说她这辈子做不了我的二嫂,她剃头去做姑子。
我舍不得她做姑子,自然不遗余力。
梅花盛开的那天,二哥给昏迷的里桑喂药却喂不进去,他自己喝了药,渡进了她的口中。
里桑没睁开,可满脸的通红。
二哥柔声道:“这样是不是能好好喝药了?”
里桑睁开眼看着他,点了点头。
从这天开始,我有二嫂了。
一个活泼可爱痴情又傻乎乎的二嫂,一个一心一意爱二哥的二嫂。
我太高兴了,催着他们回京成亲。
二哥问我回不回去。
我摇头,“我不想回去,我在等一个人。”
二哥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说他等天气转暖后再走。
蛮子又来了,我出城迎战,但这一次蛮子有一点不同,他们的战斗力明显不如从前。
我和二哥说起此事。
二哥也说他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不似以前的强兵,这些是不是散兵?”
蛮子也有不少游牧散兵,不入首领的军队,这些人遇到寻常百姓很有杀伤力,但遇到真正的军队时,就是无勇散兵。
“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
我看向芝芝,“将缴获的马和刀箭拿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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