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其妙地被叫到了荣域总裁办。
刚进门,就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办公桌前的周寒之。
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不怒自威。
他的身侧,是战战兢兢站着的曾智,见到我,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皮,很快又垂下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情况似乎不妙。
但为什么呢?
带着一丝疑惑,我缓缓地走进办公桌,谨慎道:“周总叫我过来有何指教?”
周寒之睨了我一眼,将一旁的平板甩到我面前,冷冷道:“孟经理自己看吧。”
我弯身拿起平板,点开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京港晚报的LOGO。
大写加黑的标题上端端正正地写着“青年企业家周寒之向母校南大捐赠三百万,为企业家助力教育的胸怀鼓掌”等内容,发布时间在两个小时前。
不得不说,京港晚报的记者工作效率挺高的,到目前为止这条新闻的点击已经位居京港新闻的前三了。
如此,周家的那些人应该就没法继续为难面前这位了吧?
但,明明是一条夸赞周寒之的内容,他怎么好像一脸不快似的?
“周总,这条新闻有问题吗?”
我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忽然开了,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咚咚咚”声传入我耳中,我随意一瞥,就看到了端着咖啡走进来的林西西。
林西西也瞧见了我,杏眸在平板上随意一瞥后收了回去,似笑非笑道:“南絮姐过来啦?”
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紧接着,林西西小心地将咖啡放到周寒之面前,用着安抚的语气说,“南絮姐人都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等等,我是做错什么事了吗?还要他们跟我好好说?
周寒之掀了掀眼皮,扫了我一眼后,问:“孟经理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一头雾水:“不过是一条报道周总善举的内容,有问题?”
我话音刚落,周寒之的脸色又沉了一分,看我的眼神也愈发锐利了。
林西西见状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柔声道:“南絮姐,其实你的心思我跟寒之都能理解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伯母牵扯进来啊,毕竟她那么疼你。”
我盯着林西西,问:“什么叫我把伯母牵扯进来,麻烦两位把话说清楚。”
林西西面上一慌,声音明显小了几个分贝:“南絮姐,难道京港晚报发布的这条新闻,不是你给伯母出的主意吗?”
我诧异地看向林西西,一时间找不到合适从措辞来,只能顺着她的话问:“有什么问题吗?”
“孟经理,”站在一旁的曾智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忍不住开了口,“我知道你是想替周总宣扬一下他的善举,但这种事情不好自作主张的,你……你快跟周总道个歉。”
道歉?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周寒之,顿时哭笑不得。
敢情我替投资人解忧,倒是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见我没出声,林西西又接话道:“南絮姐,捐赠款的事情荣域自有安排,就算你替严教授着急,也不该怂恿伯母啊,现在全京港的市民都知道了寒之为母校做点事情还大张旗鼓的,反而被人说成是故意作秀了。”
作秀。
这倒是我没考虑到的。
等等,林西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说我为了帮严冬弄到这三百万的捐赠款,故意怂恿沈华兰联系记者,给荣域和周寒之戴高帽,让他们骑虎难下?
也对,像京港晚报这样的大众媒体,受众多,消息快,所以一旦发布出去的新闻,很快就会在京港乃至全国发酵,连撤回的机会都没有。
也难怪林西西会阴阳我道德绑架了。
“孟经理,你说句话啊,”曾智焦急地给我递了个眼神,说,“你还不知道吧,京港晚报这边消息刚一出,南大那边就收到了收到了一位优秀毕业生的三百万捐赠款,对方十分低调,但还是被人在网上曝出来了,所以……”
三百万捐赠款。
还是低调行事。
那岂不是从侧面反映出荣域和周寒之做点善事还大张旗鼓了?
我越听越觉得郁闷。
我也没想到自己善意的给沈华兰提个建议居然会引发这后面的一系列连环反应,现在就是长了一万张嘴,只怕都说不清了。
就在我想着如何替自己辩解时,林西西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扫了眼屏幕后,漂亮的杏眸里闪过一抹得意:“是宋晴学姐的电话,想必是匿名捐款人的事有消息了。”
她说完便当着大伙儿面按下了接听。
“什么?冯文婷?那不是冯文灼刚刚留学归来的妹妹吗?”
冯文婷。
给南大大笔一挥捐赠三百万的人,居然是冯文婷!
果真如此,有着宏图背景的冯文婷此番举动岂不是变相地打了荣域的脸?
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心口,我紧张的看向周寒之,却发现他也正盯着我。
直勾勾的,眼神锋利。
“我没有,”我替自己辩解,说,“我不过是替阿姨出个主意,我……”
“只是出个主意?”周寒之突然打断了我,声音更像是淬了一层冰,“那这个主意,出得倒是十分巧妙。”
周寒之用了“巧妙”二字,明显是在阴阳我居心不良。
而林西西则在一旁煽风点火:“寒之,我觉得南絮姐肯定不是有意的,她应该就是想早点儿帮严教授解决问题,所以才剑走偏锋吧?”
她话音刚落,周寒之的一张脸就黑了。
男人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扣了几下,一个冷眼扫过来,问:“孟南絮,是这样吗?”
看着男人质疑的眼神,我突然觉得挺委屈的。
所以说,他周寒之的事,我就不该管。
“说话!”
一声咆哮于耳,震得我耳膜发颤,我满脸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间觉得,太陌生了。
“咚”的一声响起,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撞开,沈华兰怒气冲冲地冲进来,看看我,又看看周寒之,破口大骂道:“都说了是我是主意,你们把絮絮叫过来做什么!”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我的心口也跟着颤了颤。
“伯母,你先别生气,医生说你不能动怒……”
“你给我闭嘴!”沈华兰指着林西西,恼火道:“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前脚刚来医院,寒之后脚就去找了京港晚报的记者,怎么,是不是还要拿我试问啊?”
林西西神色一怔,吓的后退两步,干脆躲在了周寒之身后。
周寒之见状眉头拧作一团,指着我,说,“你问问她,你问问她为什么要出这个主意!”
沈华兰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说,“絮絮,什么意思啊这是?”
“伯母,”站在周寒之身后的林西西畏畏缩缩地探出个脑袋,说,“严教授跟学校保证的捐赠款,也是三百万。”
沈华兰转了转眼珠子,震惊道:“怎么,严家家大业大,需要絮絮在你们这弄着三瓜两枣啊?”
此言一出,周寒之和林西西都变了脸色。
“实话跟你说了吧,”沈华兰瞥了一眼周寒之,吞吞吐吐道,“因为我跟絮絮说了你被老太太罚跪的事,说周家那群人给了你压力,所以絮絮才替我出了这主意!”
一抹错愕在周寒之脸上炸开,他怔怔地看着我,一副似信非信的表情。
也对,在他周寒之眼里,我孟南絮,就是心机深沉之人,又怎么会,替他着想半分。
鼻头酸涩,我深吸一口气,盯着周寒之道:“既然新闻已经发布了,麻烦周总尽快把捐赠款汇给校方。”
丢下这句话后,我快步出了办公室。
左右罪名都担了,这捐赠款,可不得要到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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